从记事以来,小时候和小朋友们一起睡,小学初中时和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一起睡宿舍,高中、大学也是睡宿舍,江漓从来没有过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隐私。
努力二十年才有了自己的房间,再也不用和别人住在一起,连用厕所都要抢着来,顾及别人的生活作息,终于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
这个世界的原身倒是早早就有了这样的待遇,江漓忍不住想虽然原身父母不靠谱,她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但在这个世界自己也有绝对的自由,不禁笑了笑,心道这也算是不幸中的辛事了。
酒足饭饱,江漓准备收拾收拾洗漱睡觉;突然,一声歇斯底里的妇人尖叫声从楼上传出来,紧接着是粗犷的男人声还有女人的哭喊声夹杂在一起传来。
江漓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迅速走到了窗边看了看外边的情况,只见外面许多家的也亮起了灯,显然是被吵醒了的。
江漓还隐约听见楼道里有人打开门上楼找去了,楼上男人与女人的哭喊和争吵声过了约莫十多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夜恢复静谧,江漓快速收拾好碗筷,洗漱后也就睡了。
第二日难得睡了个懒觉,江漓八点左右才起床收拾了一下准备去逛逛菜市场。来这个世界许多天了,她还没有去逛过菜市场,要知道菜市场可是能淘到不少的新鲜菜,关键是又便宜;超市晚上打折的菜虽然便宜,可并不十分新鲜。
江漓收拾好之后出门,在楼梯口撞见了几个老婆婆还有几个带孩子的妇人正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
人多拥挤,江漓有些挤不出去,正欲开口麻烦她们让一下却听见了她不曾想到的事。
“虽说这韩家男人瘫痪了,女人出去挣钱养一家子,还要伺候个瘫痪的,又要医药费,又要吃喝拉撒,还有个读书的儿子,确实是可怜;但那家子隔三岔五这么闹上一回,还要不要其他人生活了?”
“就是,我们本就念着他们家情况特殊一忍再忍了,可再宽恕也是要有个界限的!我家孩子要上课,正是读高三的紧要时刻,隔三岔五就被闹得晚上睡不成觉,这样下去怎么参加高考!”
“谁说不是啊?我孩子才一两岁,昨天晚上是被吓得一哆嗦,哭了半个小时才停,嗓子都哑了,看的我这个当妈的心疼的不行了。”
两个带孩子的妇人满脸怒气的诉苦,另几个老婆婆也是争相倒苦水。
“我老婆子老了失眠本就觉少,晚上就指望着十一点到凌晨一两点那会儿睡上两三个小时,他们回回都在这个时候闹,真是弄得我神经都衰弱了。”
“不行!今天必须上门去给他们韩家好好说说,再这样闹我们就不是报居委会调解了,直接报警扰民!”
其余几个人点头,正准备上楼,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回来的韩东延走到了楼梯口外,正面撞上一群人,也不知道这些人说的话究竟有没有被韩东延听到。
江漓站在楼梯里面越过老婆婆和妇人们看着外面站着的韩东延,只见其眼底乌青,脸颊上一道伤口十分醒目,乌红的血迹还残留,竟也不曾粘上一张创口贴,任由血肉裸露在空气之中。
方才气愤极了的老婆婆和几个妇人当着韩东延的面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韩东延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昨晚我们家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代表爸妈给各位婆婆、阿姨们道歉。”说完,韩东延就深深鞠了一躬。
这样一番举动,直叫那些准备上门的妇人们不好意思,连忙开口:“东延啊,阿姨们也不是想找麻烦,确实是……”
“我知道的,是我们家的错,我以后会努力劝我爸的,不会让他打扰到大家。”韩东延继续诚恳的道歉并承诺解决。
“那就好,那就好。”许是实在是为难一个学生不好意思,刚才还要上门讨说法、报警的妇人见人孩子都这样说了,也不好意思再过于揪着不放,说着就走了。
第9章
方才还吵吵闹闹的一群人走了个干净,楼梯口只剩下韩东延和江漓两人相对而视。
江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韩东延,她之前虽然知道韩东延住在附近,可真没想到竟然近到和自己一栋楼,更没预料到撞见了这样尴尬的一幕。
“昨晚打扰你了,不好意思。”江漓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对面的韩东延却忽然道歉了,那双眼睛一如之前看到过的一样像一潭死水一样冷寂,毫无波澜,甚至更甚。
江漓闻言立马开口:“没关系,我昨晚睡得晚,没有被打扰。”
“嗯。”韩东延点了点头,径直走进楼梯向江漓而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过,韩东延已经从江漓身旁走过爬上了楼梯。
江漓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楼梯,心里五味杂陈。
通过书里的描述,她单单知道韩东延家道中落,经济上十分窘迫,可却忘了人生在世没有钱会生活得很艰难,但让人痛苦又摆脱不掉的感情牵绊更让人窒息。
啪一声,明晃晃的灯照亮了漆黑的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四处散落在地上;韩东延无视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衣服口袋里的碘伏以及一卷纱布还有止血粉走到床前。
躺在床上的韩父双眼空洞的看向窗户的方向,许久也不见眨一下眼。
韩东延也默不作声,蹲下身掀开被子的一角拿出下面父亲的手臂,猩红的血迹染红了手腕上的纱布,看着有些触目惊心;韩东延慢慢地将纱布揭开,露出里面的伤口,拿过一旁的碘伏对着喷了喷,后用棉签一点一点擦拭伤口的血迹,最后撒上止血粉用纱布包扎好。
处理好伤口,韩东延将父亲的手轻轻的放回被子下盖好,随即趴下拿出床底下的便盆,一只手猛然抓住了韩东延端着便盆的手臂,床上的韩父双眼还是那样一眨不眨,十分空洞不知在看何处,不过却缓缓流下一行行热泪。
“爸,别伤害自己。”轻轻的一句话从韩东延的嘴里吐出来,韩父手里抓着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韩父的手不知何时松了,垂落在床边,洁白的纱布上浸染的血色能证明方才床上人的用力。
韩东延再一次将父亲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爸,我能养活这个家……你等等我。”
良久,韩父微微眨眼,看向自己的儿子点头:“好。”
韩东延的父母感情和睦,韩父对唯一的儿子也是疼爱,可忽然之间遭遇这些,冲击着韩父的自尊心。一个正常人忽然再也不能行走这样的遭遇世上没几个人能接受良好,更何况还要忍受不能自理,要靠自己的老婆以及还未成年的儿子来处理,那无异于是将自尊心在地上碾了又碾。
再看着因为自己的拖累,老婆、儿子活得痛苦又艰难,心里更是如火上炙烤,这样长久的压抑之下韩父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杀了自己来解脱妻子和儿子。
显然他是辛运的,死神没有带走他。
江漓因着早上的事情逛菜市时有些漫不经心,并没有抢到什么好菜,败兴而归后在家简单做了点饭,打扫了一下卫生,天就黑了,难得的周日就结束了。
周一早自习,江漓坐在座位上,旁边的林鹃轻趴课桌,眼眶微红,看起来倒是真的有几分伤心。
“你别得意,你下次成绩绝对会下滑,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哼!”林鹃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着,江漓不在意的拿出成绩单看看:“这全班第十应该能选个好座位吧?我看看前三排哪个位置最好。”
这话一出,林鹃气的脸都红了。
一大早上林鹃这么难受的原因江漓怎么可能不知道,无非是因为今天就要重新换座位,还记得十几天前林鹃才夸下海口说是要坐到前面去,再也不和江漓做同桌。
如今两人确实不用再做同桌了,可却并不像林鹃说的那样是她抛弃了江漓,而是江漓狠狠甩开了她,这样的打脸让林鹃正儿八经的难受了好几天。
果然不错所料,下午第二节 体育课班主任老李匆匆忙忙就到教室里来说要换座位,班里的同学难得没有对老李的占课行为愤愤不平,毕竟换座位这件事大家还是很感兴趣的。
班主任老李坐讲台上说道:“所有人先出去,待会儿我叫到名字的就进来选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