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送。”其中一个把子弹匣交给另一个人,带着暧昧的坏笑道,“上次跟他说话的是我,这次该轮到你了。”

“姐,小点声,别让他听见。”说话的姑娘没有立即接过弹匣,把背心撩起了半寸,露出流畅的马甲线,焦急地问:“我发型怎么样,妆没脱吧?”

“没有啦,你美着呢。”

她这才拿起弹匣,朝靶场上正在打枪的男人款款走过去,开门后把弹匣放在道口的桌子上,心里如同有笼中鸟在乱撞。

“先生,您还是自己补弹吗?”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吃了一惊,不太相信这么娇羞的语气会是自己发出来的。

于是她慌乱地下垂视线,在男人回头时,又忍不住抬眼朝男人看去。

“是,谢谢你送过来。”

送弹匣和帮助换弹是她们的工作,但只有他每次会认真地说谢谢。

即便看过了很多次,她还是被那张漂亮到完全可以去做电影明星的脸蛊得呼吸滞缓了片秒,远看如琉璃雪雕成的人般晃眼,近观则无法忽略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浅棕的瞳仁在靶场明亮的灯光下流光溢彩,宝石似的美丽。

对俱乐部里的工作人员,他眼里的神色永远是柔和的,举止礼貌,温文尔雅。

与射击时的熟练和锐利相当不同。

“你的新发型挺适合你的。”

送弹匣的姑娘本都要离开了,听了这话呆了一瞬,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这是她昨天刚剪的头,和上次他过来时的发型确实不一样,但连她的女同事都没看出来区别。

他居然看出来了……送弹匣的姑娘顿时羞地想要钻地缝,也暗自雀跃地恨不得立即跟女同事炫耀这件事。

“谢……谢谢。”她结结巴巴地颔首,红着耳朵退了下去。

迟朔支正了护目镜,转过头重新望向靶场尽头的人形靶面,扬起的唇线在几秒内抿成锐利的平角,没有低头就进行了行云流水的盲换弹,右臂抬起稳稳当当地与地面平行。

眼睛微微眯起,咔嚓――拇指拉下保险栓,食指半扣扳机。

封闭的靶场里没有任何风动,靶面下的人工草坪上散落了一地的金属弹壳,靶场上方悬挂着八个大型顶灯,将偌大的靶场照得亮如白昼。

他没有扣下扳机,有人打开道口的门,走了进来。

那是个西装革履的保镖似的人,进来也没有按门口的指示灯提醒里面的人,双手握住垂在身前,左耳带着单线联络耳机,声音机械地道:“迟先生,老板请您过去。”

迟朔眼神里闪烁了一下,把手枪搁到旁边的桌子上,转身面对着来人,平静地举起手。

西装革履的人立即上手在迟朔的身上检查了两遍,点头:“可以了,请您跟我过去。”

“能去趟卫生间吗?”迟朔没有挪步,手插进裤兜里,问道。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美式休闲衣,宽松的版型也分毫不影响衬托身形的修直如竹。

这样保守至极的装束,竟显得露出来的白腻脖颈都变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保镖似的人声音依旧机械:“不行。”

“好吧。”迟朔说,然后便乖顺地跟随着那人走出靶场,从电梯上升到俱乐部的建筑最顶层。

到了最里面的办公室的门口,戴单线耳机的西装男就摆出了守在门口的姿势,迟朔进门之前,目光若有若无地往门口的摄像头瞥了一眼。

甫一进门,砰得一声,除了办公室门合上的声音,还有他的肩背撞向门口墙壁的声音。

这猛得一下疼得迟朔撕气了一声,手紧紧握住了偷袭他的人的臂膀,这一瞬间,他的双眸染上了在靶场上瞄准射击的锐利,手上的力道也渐渐加重。

“是你?”

迟朔用的是上扬的疑问句,语气里反而没多大的疑惑,神色在看清楚人后从容了不少,手上的力道也松弛了下去。

“你怕父亲,却不怕我,怎么,我就这么比不上我爹?”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把迟朔压在墙上,抵在他耳边,脸上是笑着的,说的话却咬牙切齿得紧。

这个青年人呲着牙,表情竭力地散发出狠戾,但他的年纪难免使这样的狠戾显得装腔作势,像只生出利爪没多久的小狼崽,舔干净爪子后就迫不及待地亮给人看。

“我怕呀,我怕死你了,陆存野。”

迟朔体贴地实现了他的愿望,只是眼角的揶揄令陆存野攥着迟朔肩头的手再下了几分力气。

迟朔背靠墙壁,仰起头,猫儿一般慵懒地露出脖颈和下颚线,提醒道:“你弄疼我了。”

“你但凡记着一点疼,会沦落到现在这地步?”

察觉到一样东西抵到后面时,那硬邦邦的质感让迟朔的笑意淡下去,“别忘了,这是你爸的地盘,到处都可能有监控。”

陆存野俯首在迟朔的脖弯间狠狠地嗅了一口迟朔衣服上的皂角味儿,没有别人的香水或古龙水的味道,他的心情这才稍微好转了点,但没有松开对迟朔的钳制。

“又不是第一次在我爸的地盘操你了,紧张什么。”陆存野低低笑了一声,“骚货,乖点,把腿张开。”

那件硬邦邦的东西探进裤腰的松紧带,把裤子褪至腿根,迟朔低头,果然是一把黑色的手枪。

手枪被陆存野握着枪托,正往更危险的地方游走,顶端洞口在腿根的软肉划过,白腻的软肉被枪口顶得陷进去,偏偏陆存野把这种近似猥亵的行为拉长得极为缓慢,故意要品玩迟朔脸上的表情。

迟朔脸上戴着的微笑面具被摘下后,恢复了冷冽的神色,一声不吭地任他亵玩。

只在枪口朝里面深入时,那张冰雪莲似的脸才略微蹙起眉,陆存野最爱看他蹙眉的样子,像冰面裂了一个小口,教人忍不住钻进那小口里瞧瞧这人的心是不是也是雪做成的。

有时候,就算脱光了这人的衣服,也脱不下他虚情客套的假面,认识他的时间越长,就越知道他笑起来有多假。

陆存野痛恨迟朔那应对嫖客的假模假意的笑,偏生他还长了那么祸水的脸,勾得别人为他神魂颠倒,千金买他一个虚伪至极的笑。

陆存野也不喜欢他哭,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所有情绪的大起大伏都是假的,是戴出来骗人的面具,曾经天真的陆存野吃过他眼泪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