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有钱人真好!”

“你妈的,这算个屁见识,地球上谁不知道做有钱人好,有钱算什么,再有钱也得听有权的,有钱那未必有权,有权的肯定有钱。”

“老王,地球就是这么个地球,你说,有钱有权的人眼里的地球,和咱们眼里的,是不是一点儿也不一样?”

“那些人眼里的地球压根不是地球。”

“那是什么?”

“财富,资源,劳动力,生产力,随你怎么说,但肯定不是地球。”

“那咱们呢,咱们在他们眼里算什么?”

“哈哈,还能是什么――韭菜啊――闭上嘴,迈开腿,抡起袖子加油干!”

“干啥呀,听起来咱们像是被干的!”

年轻小伙懊恼地回答道,把嘴里的痰吐到了海水里,抬起黝黑的光膀子驱赶走停在栏杆上对托盘食物虎视眈眈的海鸥们,“去去去,看什么看,扔了也不给你们,饿死你们这些鸟畜生。”

海鸥仰起脖子叫着,成群结队地扑向了湛蓝至亮白的天际。

杀青(复仇主线开启)

“青生那小子来了吗?”包工头蹲在墙根边问另一个扛着水泥袋经过的工人,嘴角叼的烟头在黑沉沉的夜色里如萤火虫般明灭。诚合建工的招牌上,灯管被打裂了大半,只剩下一个口字在黑夜里发出幽幽光芒。

“来了,在那儿卸砖头,这次就迟到了十分钟。”抗水泥袋的工人喘着粗气回答道,“多担待点吧工头,那小子可怜,他父母走了,奶奶是个痴呆的,全靠他照顾。”

包工头的扯了起一边沾着盐水鹅油渍的嘴角,露出几颗被烟长年累月腐蚀出的大黄牙:“滚,干活儿去――”扭头朝棚屋喊道:“给青生记上,迟到,那小子又迟到啦,等着钱都被扣光吧――”声音粗犷洪亮得唯恐工地上有不识相的工人听不见。

在水泥还未来得及砌上的墙板另一边,一个纤瘦黝黑的少年人正艰难着扛着一袋砂石朝需要放置的地方走去,夜晚上工的工人少,整个工地加上他和墙那边的人也就五六来个,听到了包工头说要扣他的工钱,少年的身体瑟缩了一下,险些儿没抗稳肩膀上的重负。

所幸有人帮他搭了把手,从后面托住了砂石袋,“这年头,有了点权力,人就变成了畜生。”搭手的工人和青生一道把砂石袋搬运到了另一头,压低声音向青生说:“别看他现在威风得很,以前也就跟我们一样,自从当上咱们这片工地的领导,官威大得咧,小子,用不着担心,回头我给他塞包假烟哄哄他,不会真扣你钱的。”

“……谢谢田哥。”少年嗫嚅而感激地说道。

田伟笑着朝青生肩膀拍了一下,手上顿时沾到了糊糊的东西,青生尴尬地发现田伟大哥是拍到他照顾奶奶时不小心沾染上身的失禁物了,“啊,对不起对不起,是……”

“我懂,没事,我去那边洗个手。”田伟道,说完就绕开墙走向棚屋边的水龙头。

“青生――”水泥袋堆积的地方,包工头叉腰站在那里中气十足地喊:“愣在那里偷懒是吧!滚过来干活!”

“哦哦,好。”青生随手擦了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小跑过去,正打算挑一袋水泥抗,包工头用脚尖点了点其中一袋体积最大的,说:“喽,就这袋,给我扛到那棵树下面。”他抬起臃肿泛黄的食指指向工地最边缘的那棵老榕树。

“啊,抗到那儿吗?”青生挠了挠后脑热得发痒刺痛的皮肤:“可是扛到那儿有啥用?”

“废个屁话,我让你抗就抗,你是头儿我是头儿?”包工头举起手作势要打,青生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一步,只好认命地抓住那袋几乎有他半个人大的水泥袋,弓着身体一点一点把这袋水泥抗上黝黑里透出红肿的肩膀。

他尝试着迈开步子,走得跌跌撞撞,脚上磨损严重的帆布鞋每踏一步就往泥坑里陷进去几厘米,最近连绵多雨,刚下过雨的工地最为泥泞难行。

包工头牛鼻子般的黑洞鼻孔里嗤出两道白气,走回到棚屋旁边的躺椅上舒服地躺下去,任凭青生独自扛着水泥袋朝榕树方向慢腾腾地移,肩膀随着步伐凹下去,牙关都快咬出了血。

加油,加油,就快到了。青生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大榕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等干完工地的活,他还得回家给奶奶换尿布呢!

田伟洗完了手,边甩着水边朝墙这边快步走过去,他知道包工头刚刚肯定又过去刁难青生了,“青生,我来帮你――”田伟说,他绕过了墙,在看到眼前的情形后,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黝黑瘦小的年轻人趴伏在泥坑里,水泥袋压在他的头颅上,整具身体一动不动,像只马路牙子上被车轮碾过的泥鳅。

***

“Cheers――――”两只香槟杯沿碰在一起,丁辉的手藏在女伴宽大的裙摆下面肆意捏玩那面团似的臀部,低头朝女伴耳语了几句,逗得女伴咯咯直笑。

“丁少,您这么会讨女人欢心,想必桃花不少吧。”女伴含嗔带酸地推了下丁辉的胸前,作势要扭着身体脱开丁辉揩油的手。

“怎么会呢,桃花多也是烂桃花,你才是桃花从里最可爱的小桃花。”丁辉忙搂住女伴的腰肢哄道:“好妹妹,让哥再摸摸,就摸摸,又不进去,别小气嘛。”

“哼,你又不是没进来过。”女伴说:“之前你说没空来参加我的杀青宴,今天突然又来了,丁辉,你说清楚,你当真是为了来看我?”

“当真,可真了,真的不能再真。”丁辉的手依然不老实地往下探,脸上嬉皮笑脸:“我爸让我去工地勘察我都没去,特意为了你来,晨晨,你可不能冤了我。”

洛晨撇起樱桃小嘴,用香槟杯朝四点钟方向指去:“那她呢,你来之前知道她也来了吗?”

丁辉立即喊冤道:“宝宝,我哪儿知道她会来杀青宴!”

“混蛋。”洛晨睁起微怒的美眸,道:“你连看都不看我指的是谁,就知道我说的是谁了?”

好巧不巧,被指的女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大大方方地端着香槟杯走过来,打招呼道:“你们好啊。”年青女人面容明丽,艳气逼人,朝丁辉道:“好久不见了,丁辉,早听说晨晨的男朋友是你,你是个大忙人呀,晨晨拍戏这三个月,都没见你来探过班。”

“谁说的,我来过一次。”丁辉的手瞬间从洛晨的裙摆褶皱里抽出来,摆出一副绅士的样子,彬彬有礼地反驳道:“那次你不在。”

“是啊,那天有你这位二,哦不,四番的戏份,但你请假了。”洛晨横了丁辉一眼:“某人扑了个空,失望极了。”

“扑空?怎么会,我那天特意来看你的。”丁辉笑呵呵地说,眼睛却钉在那明艳女人的脸上,绅士没装几秒就显出原形,开始毫不掩饰明晃晃的下流目光。

“周莉莉,你不是说身体不适,不来剧组杀青宴了吗?”将男友反应尽收眼底的洛晨气得嘴都变歪了,可当着剧组其他人的面又不好真的发火,便恨恨地瞪着眼前穿着低胸红裙的女人,讥讽道:“前段时间媒体都在传你去医院打胎了,那些无良媒体太可恶了,说不定你只是去拉个皮打个针而已,你说对吗,莉莉。”

周莉莉脸色丝毫未见愠怒,笑道:“是啊,我去见了你推荐的整容医生,不过你的医生实在太多了,我一天只来得及看四个。”

“你――”洛晨瞪大了眼睛:“周莉莉你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把我的整容医生推荐给你了,我――”

看到周莉莉眼角快溢出来的笑意,洛晨才如梦如醒,慌忙朝丁辉辩解道:“我……我……我可没整容!!”

“好了,晨晨,我不在乎你整没整,就算整了也看不出来。”丁辉搂住洛晨的薄瘦如纸的白皙肩膀,在肩头圆润的骨皮上亲了一口,“咱们不跟她置气啊,宝宝。”

周莉莉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对这种油腻且腻歪的调情方式接受无能,端着香槟杯走到一边去了。

正在她好不容易甩开和金主制片人们的商业寒暄,躲到杀青宴的一角,抄起一块心心念念的小马卡龙打算背着经纪人狠狠满足一下吃甜品的愿望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美食时光。

“扬丽,你还是不愿意单独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