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离开的地方,邵群一定会从那里经过,果不其然,两分钟,邵群就出现在门口了。
医院门口停着一辆红色跑车,车上靠着一位打扮时尚的年轻人,那人染着雾蓝色的头发,举手投足间灵动自信,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李程秀依旧能从那年轻人的脸上看见喜悦之情。
李程秀看看那人时尚的穿搭,再低头看看自己无趣的棉麻质地的衣裤,自觉自己无趣得紧。
李程秀猛地合上窗帘,退回到沙发上坐着,其实日子过得越甜蜜他就越有点怕,他知道邵群喜欢新鲜,也知道维持感情需要两个人互相努力,但许多情人间有趣的事他几乎完全被动。
温小辉再教他,他也学不会,温小辉偶尔有新鲜的东西会分享给他,之前给他一套制服,李程秀拿回家藏了起来,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还跑去浴室偷偷穿了起来,一照镜子脖子都烧红了,赶上邵群回来,吓得他把制服脱仍在垃圾桶,扯了两米多长的卫生纸盖在衣服上,还泼了水进去压实一点。
邵群晚上刷牙时问垃圾桶怎么一堆纸,他难得扯谎,说是茶杯打翻了水杯,水撒在新买的地毯上了。
他一见邵群他就怂了,更遑论穿上那些衣服。
医院门口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也不敢想,他不想用恶意去揣测邵群,又不能冷静地去思考看见的一幕,干脆把真题拿了出来逼自己闷头刷题。
邵雯晚上接到邵群的电话,她弟弟简直是来跟她讨债的,电话一通,“姐,程秀人工耳蜗移植好了,后天他出院,我要在教堂跟他求婚,过不过来随你。”
苏继章进屋看着老婆横眉竖目的,以为自己哪儿又惹到她了,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
“邵群要求婚。”
“俩大男人还求婚啊。”苏继章到底大邵群十几岁呢,以为他们就是好好过日子的那种,没想到还挺能折腾。
“那你去不去啊?”
邵雯一掀被窝躺下了,“不去!随他们怎么作。”
苏继章躺到她身边,“你弟现在不是挺稳重的吗,你以前说他在外面瞎玩,我看他现在跟李程秀过日子比寻常夫妻感情好,你生什么气。”
“你以为我乐意管?要是社会上没有说三道四的,他就是跟变形金刚过一辈子我也不管他,关键是现在同性恋名声多难听啊,二椅子,兔儿爷,当着面是不说,背地里呢?”
苏继章摘了眼镜放到床头柜上,不屑道,“你拉倒吧,谁敢这么说你弟,你弟不掀他桌子你先冲上去踩人家脑门了。”
邵雯望着窗外没作声。
“你到底去不去?”苏继章知道邵雯的脾气,她要是不去她一句话都不会说,她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好面子罢了。
苏继章掀被子下床去给她收拾行李,收拾完踢踏着拖鞋回来,“邵总,您需要男伴吗?”
第46章
李程秀刷题从上午刷到傍晚,邵群还没回来,只在中午给他来过一个电话,问他吃午饭没有,他还没回就听见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模糊又年轻的声音。
这么恩爱啊?午饭都要问。
李程秀握紧手机,心里闷闷的,不等邵群说话,“你忙吧,我做题了。”
挂了电话他想,刚才说话的,是不是就是早上医院门口那位雾蓝色头发的年轻人?
是邵群以前的情人?还是他住院时认识的?李程秀觉得自己变得患得患失,他曾经做好了如果有一天邵群出轨,他就一声不响带着正正离开的准备,但是现在他又变了,邵群在一千多个日子里给他营造了太多理直气壮的东西。
他记得邵群曾经说过,李程秀!你他妈要是在乎我,你看见这种东西你就应该一个耳光甩我脸上警告我再也不准出去鬼混!
他还说,老子有了你之后比他妈古代妇女都三贞九烈,你怎么就是不信。你这也不知道属什么的脾气,动不动一声不响就不见了,你看我敢惹你吗。你怎么就能这么看我,我对你还不够好怎么的,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李程秀握着笔盯着试卷,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邵群委屈的样子总是印象深刻,甚至于比他混蛋的时候更加印象深刻,他觉得自己是一点没长进的,从小到大就是喜欢他,邵群撒娇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不答应的事。
他曾经觉得花几万块买衣服的人一定是钱多了烧兜,后来邵群喊他李总,他脑子发热的时候甚至在心里涌起一股可怕的冲动,买,都给他买,卡刷爆了给他买衣服让他像花孔雀似的那么得意。
后来再想,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好像也没有为什么,就是很喜欢看邵群心满意足的样子,他笑起来比明星还好看,他就应该穿贵的,不过这也这只是他偶尔的想法,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希望邵群节俭一点的。
高层住院部,风穿过窗,窗帘浮动,他想,他不擅长情趣,亦不擅长情话,但总要在这段感情里付出点什么?
譬如……
勇敢和和信任。
李程秀扔了笔,跑到卫生间去,对着镜子开始演练。
邵群刚开始教他音标时就是这样对着镜子学的,让他背书也对着镜子,邵群说:要朗声要自信。
他面朝着镜子,朗声,自信。
“邵群!今天在门口的那个是什么人!你给我说清楚!”
“……”
屋子里安静的能听见排风嗡嗡的声响,李程秀瞬间怂了,仿佛邵群在他面前一样。
邵群傍晚接到的电话,李程秀憋了一下午,演练了七个字,他说,“邵群,你赶紧回来!”
“……”
说完啪把电话一挂,他想好了,邵群要是不回来他就买票回国,带正正去秦皇岛,再把家里门锁换了。
邵群还以为他耳朵疼了,一听赶紧回来,丢下一干布置的人火急火燎的往回赶,车冲进医院停车场,电梯上行键被他拿钥匙戳了十几下,冲出电梯时,整个走廊都是邵群的声音,“是不是耳朵疼了!是不是耳朵疼了!”
李程秀闻声出去,扒在门框上探出半张脸,看邵群紧张的样子,李程秀想,这么紧张,应该不会出轨吧……
邵群冲上来摸他的耳朵,是不是耳朵疼?哪儿疼?妈的庸医!他不是说不会有问题的吗!
“我耳朵没疼。”李程秀握着邵群手腕,“我是想问你,早上门口的那个人是谁。”
“医院门口?”
“嗯,就是那个蓝色头发的。”
邵群怔了两秒,随即狂喜,“你是在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