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屿看了看直播间,见状面?色稍稍淡了一些,抿了抿嘴道:“有一个颈骨骨折,很可能坠落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另外还有三人刚才检查了一下,还有生?命体征。”
“我们现在尽可能在这里等待救援,我们位于被外人称为‘邪神之眼’的巨大?瀑布群之下,我很难准确描述我们究竟位于这片瀑布群的具体方位和所处落差高度。”殷屿捏了捏眉骨,声音低沉但没有多少慌乱,无疑让直播间里的观众都跟着安心了许多。
就好像……只要还活着,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所有人都为这个蹦出的念头感到纳闷诧异,但这好像就是他们从殷屿身上感受到的传递信号。
“不过既然现在我们两个都有了清醒的意识,和一定的行动能力,我们也该先行动起来,为备用计划做准备。”殷屿话锋一转。
“如果我们不得不移动,那首先,他腹部的这一截长树枝必须被固定。”殷屿虽然是向直播间解释,但目光却是看着贺连洲,这是为了让贺连洲明白他接下来要对?男人做什?么。
“然后是我的脚踝……嗯,它也需要一个固定的夹板,避免移动过程中让情况更糟糕。”他语速很快,轻描淡写地带过,视线在这片狼藉的驾驶舱里搜寻一切能够被利用的东西?。
医疗包?想得美?。天?知道还在不在这间舱室里。
殷屿一点也不指望能用上任何传统意义上的包扎物?品。
他环顾四周,除了苍夷的残树遗骸,就是破损的家具。
很难找到任何能够用来包扎固定的有用东西?。
他吸了口气,起身慢慢挪到钻进船舱的大?树旁,一抬眼,就见原本坐着的贺连洲也打?算跟着一起移动,他神经?唰地绷紧,飞快呵斥住:“让你别动!”
“就想让你少走几步……”贺连洲闻言又?滑回了原地,讷讷地摸了摸鼻尖。
“但凡你肚子里的那截树枝在你的肚子里东倒西?歪划破一点器官,你就得死,需要我再警告你一遍吗?”殷屿脸色微微发白,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和分明的怒气。
他先前就已经?警告过这人不准移动了!
贺连洲清清嗓子:“好的明白了。”
他说完,又?朝殷屿笑着挤了下眼睛:“我绝对?舍不得死,毕竟你还活着呢。”
“……我谢谢你。”殷屿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这句话听得有够古怪。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趴在那棵树上摸索着树皮,然后又?弯腰拔出插在裤腿旁的匕首,从树皮上划出裂口。
他尝试了几十次,手指尖都磨得血淋淋的,才勉强剥出了一些树皮里头的柔软树芯。
这棵树并不是最理想最好剥的那种?,但所幸足够干燥,内部的树芯纤维相对?干净一些。
他将宽一些的树芯做皮,当作棉纱布一样一层层地缠绕在贺连洲受伤的躯干上,细一点的则搓揉成绳,用来扎系固定。
殷屿又?砍掉了伤处过长的枝身,只保留了约莫手掌长度的一小截露在外面?,也同样被树芯层层叠叠地缠裹固定在一起。
做完这些,殷屿脸色更加苍白了,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冷汗,只有下唇被他咬得充血,颜色鲜艳红润着。
贺连洲见状拧紧眉头,伸手紧紧抓着殷屿,低低道:“休息一下。”
“很快了。我的比你方便得多。”殷屿呼吸颤抖着勉强扯起一个微笑,安抚一般地看了眼贺连洲,没有用力便轻松挣开?了贺连洲的手。
考虑到两人的伤情,贺连洲也没比他有力多少。
殷屿拖着瘸腿一拐一拐地走向碎开?的几块操作台板子那儿,一些大?小不一的散落铁片静静地被一层水淹着,积水很浅,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殷屿挑拣了一阵,最后带着几片铁片,又?慢慢地回到了贺连洲身边。
他吐出一口粗重的呼吸,坐了下来,口袋里还塞着一团先前搓好的树芯绳,不长,顶多几十公分,但对?殷屿来说也够用了。
他在心里默默记着,以后他一定要把?绳子也随身携带,而不是跟包。
他的战术背包落在休息船舱里,而现在,他甚至不知道它还在不在这艘船上。
“还好吗?”贺连洲声音里带着重重的担忧,他抿紧唇,目光紧盯着殷屿灰枯的脸色,他捏了捏殷屿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要你帮忙。”殷屿闭着眼缓了片刻后才说道。
贺连洲闻言立即应道:“要我怎么做?”
殷屿坐下后才有力气拿着那几片铁片在自己的脚踝侧比划,再从拿来的铁片上挑出更合适的两片,贴在了脚踝的两侧。
“帮我扶着铁片别动就行。”殷屿说道,他有些紧张地舔着唇,手却很稳。
他将宽一些的树芯皮缠绕上去?,然后再是树芯绳。
绕了两圈后,长度便不够用了,殷屿停下动作,呼吸明显粗重许多。
贺连洲已经?猜到了殷屿要做什?么,他眼底微微颤抖了一些,低声道:“要我来做吗?”
殷屿看向贺连洲,然后他笑了下,摇摇头:“你就帮我抓着固定住,我担心你没我下得去?手。”
贺连洲闻言心脏重重击打?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殷屿猛地一个用力,顿时收紧了两片夹板。
就听细微清脆的“咔嚓”一声,硬生?生?将脚踝固定了回去?。
殷屿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他压抑不住地惨叫一声,旋即便死死咬住了嘴唇,脖颈瞬间涨得青筋暴起。
贺连洲倒吸口气,低咒了一声,死死瞪着殷屿。
殷屿浑身颤抖着,呼吸都断断续续地难以连接上,他抵着贺连洲的身体,浑身的重量都几乎不受控制地压在了对?方的身上。
他低着头喘起粗重的呼吸,几乎埋在贺连洲的颈侧,因?剧痛而逼出的生?理性泪水从眼角滑进贺连洲的脖颈里。
他抽吸着调整着呼吸,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才又?慢慢捡起了手上的动作,完全近乎是凭借本能地进行打?结固定。
直到他做完这些,殷屿才卸下一口气,虚软地滑落下来,靠在贺连洲的身上晕厥了过去?。
贺连洲抓住殷屿滑落跌倒的身体,他深吸了口气,承住男人的重量,伸手抹掉殷屿脸上的冷汗,又?抚开?殷屿湿卷的发梢,低低道:“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