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老三的房间?虽然比起皇宫要简陋太多,但比普通人家好得不止一倍,空间?很大,床榻能放下两个人,床被也是吴夫人找人买来最好的。
宋吟得到吴夫人同意之后,拉开房里的抽屉看了看,拉开第一个抽屉,宋吟就看到一摞的书,大多是一些志怪话本。
吴夫人在旁边出声:“吾儿平时不爱看书,前?几天?突然买回来一大堆来看,看书是好事,我虽然奇怪但也没问过他。”
宋吟点了点头,话本上没有?灰尘,还有?一些被折角做了标注,看来吴家老三经常翻阅,他翻开其中一本被折角最多的,随便翻到一页,一眼看到上面被划起来的地方?。
卷九十九《蛇谱》:“人蛇,长七尺,色如墨。蛇头、蛇尾、蛇身,尾长尺许,而人足人手,长三尺。人立而行?,出则群相聚,遇人辄嘻笑?,笑?已即转噬。然行?甚迟,闻其笑?即速奔可脱。”
人蛇……
吴家老三也遇见了人蛇?
为什?么?要狂搜集人蛇的相关信息,他的死也和人蛇怪有?关?
宋吟暂时想?不出缘由,他继续在房间?里走动。陆卿尘和兰濯池对吴家老三的死不感兴趣,只在门口百无聊赖等,而吴夫人则是进到屋里后触景伤情,到处看看摸摸。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响起一声突兀的响声,众人回头看,发现是桌子上的空果盆掉了下去。
宋吟就在这个桌子旁边,但他当?时在看别处,并没有?碰到桌上的东西,其他人更不可能,都离这很远,谁都没有?碰过,那么?只能是这间?屋里存在的一个鬼魂,杨继晁。
宋吟揽下了锅,他朝吴夫人抱歉笑?了笑?,说太着急不小心碰掉了东西,叫吴夫人别见怪,接着他低头把那个果盆捡起来放回原位。
一边放一边若有?所思看向桌面,宋吟看到桌角用砚台压着一张纸,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刚想?问,吴夫人就走过来。
她只瞟了一眼,眼中又凄厉地犯起了水雾,哽咽道:“这是吾儿的生辰八字,前?些天?我为他说了一门亲事,媒婆向我要的,我还没给出去人就……”
宋吟没想?触及别人的伤心事,他安抚了两句,记下了上面的八字信息,又去其他地方?看了看。
但这之后杨继晁再没搞幺蛾子提醒他什?么?,宋吟也没在屋子里再找到值得关注的线索,吴夫人吩咐下去的仆从端着果盆进了屋,将那盆盛满水嫩果子的瓷盘放到了桌子上,悄然退出去。
吴夫人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流出的泪水,她推了一下果盆,招呼宋吟:“先吃点果子再看吧。”
宋吟谢过吴夫人,但他没有?吃的胃口,他有?些疲惫地捏捏眉心:“吴夫人,我借用一下厕所。”
他在房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只有?杨继晁故意弄掉果盆让他注意到了桌上的八字,杨继晁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吴家老三的八字?
宋吟暂时没有?头绪。
吴夫人不限制宋吟的行?动,她用哭沙的嗓音应了声,继续用伤心的目光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时不时用保养得当?的手摸一摸。
不过她毕竟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不好一直晾着两个客人,她伤神了一会?便想?向兰濯池搭话。
但想?是想?,她一时却想?不到可以聊的话题,她和兰濯池在此之前?并没有?交情,不了解兰濯池。
她攥着手帕想?了想?,生硬地开口问道:“兰师傅,你?嫂子好像还很年轻,你?们关系好吗?”
兰濯池倚着墙壁,听到问话他抬起了眼皮,喉结滚动了一下,笑?着说:“以前?很好,现在不知?道和我闹什?么?别扭,有?些生疏了。”
吴夫人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尴尬地闭上了嘴,她心里犯嘀咕,嫂子和小叔子之间?用闹别扭来说,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兰濯池靠了一会?墙突然站直朝外走,身体略微有?些紧绷,他以前?还不知?道自己?有?这癖好,听到吴夫人于胶怜是他嫂子,他浑身兴奋得颤抖,隐隐又有?抬头的趋势,他起身朝门外走,准备再解决一次。
他不要面子,那些空物一文不值。
兰濯池快步走到门口,只是还没走出去,身前?就突然被一个跑进来的仆从撞了一下,他皱眉看去,只见那仆从满头是汗,看到是他眼睛都亮了亮。
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兰师傅,我刚才,我刚才看到……”
兰濯池呼吸很紧,他现在没什?么?闲心顾别的,尤其是这仆从说话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句话重复多次,他多少有?些烦,但还是耐着性子:“看到什?么?了这么?着急?”
仆从扶着门框咳嗽了两声,终于喘上了气,他把后面的那句话补完:“我看到有?东西闯进院子,把你?嫂子掳走了。”
第104章 逃到林里的可怜皇帝(9)
兰濯池手背上的筋一根一根抽紧绷在皮肉上, 强忍着才没有上手去拉面前仆从的衣领,他口中吐出声音:“什?么?东西?”
那仆从用手背蹭开吃进嘴里的头发,又吃力喘了一口气, 这?才说话, 他脸上流露出不确定:“我没看太清,那东西速度极快, 好?像长着一条尾巴,他身上没有寻常人都有的腿, 冲进来就把人掳走了。”
兰濯池听完陷入了一种沉默,反倒是他身后的吴夫人被吓了一跳, 捏着帕子?走上去轻喝:“什?么?尾巴, 你可不要编故事骗兰师傅!”
仆从哪敢骗,他冤枉道:“夫人, 是真?的, 小财也看到了,当时?我和他一起在扫地上的纸钱,刚要拿去倒掉, 那东西就进了院子?, 谁都来不及拦。”
兰濯池气息抽动几?下, 身上该熄的熄, 该灭的灭, 现在只剩下燥火,他阖了下眼,下一刻忽然转过身走到陆卿尘的面前, 冷声问:“于?胶怜最近是不是在查什?么?东西?他今天原本要去哪?”
从刚才开?始, 陆卿尘就像个桩子?一样?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急迫, 他从来都不会让任何情绪浮在脸上,而现在小皇帝失踪他也没有紧张,着急,担心之类。
他冷漠至极,没有一点人味。
对于?兰濯池的质问,陆卿尘只是抬起眼皮,不答反问:“这?和兰师傅有什?么?关系?”
兰濯池额角一跳,他沉沉发出一声冷嗤:“是和我没关系,但和你有,皇帝带着你一起出来,你还在,皇帝不见了,你还能好?端端站在这?里?于?胶怜今天带着你原是要打算去什?么?地方,告诉我。”
陆卿尘面无表情,他无意和兰濯池纠缠,厌烦至极地按了按眼尾,说:“皇城附近的那一片林子?。”
话还没说完,兰濯池就夺门而出。
……
宋吟被用一块黑布绑住了眼睛,他从吴家被带走之后一路上什?么?都没看见,甚至没看到掳走自己的人是谁,是什?么?模样?,就被放到了一个推车上。
车上没有清理干净,东一块西一块放着包袱,坐得很?硬,而且总有那种软木刺钻进衣袍里面扎着他,宋吟一路都没怎么?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划到哪里。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推车的人速度非常快,他耳边的风声都有些变了调,像一首鬼曲。
宋吟原本想?和那个人谈判,看他是为了钱财还是性命,如?果?是前者,那么?一切都好?说,他能给钱保命,如?果?是后者,那就一切看天意了。
但现在他改变了想?法,速度这?么?快的不太像是人,谈判也白搭,对方都不一定能听懂他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