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从自己?悲惨的童年一路哭诉到如今,中间掺杂着对上任老板真情实感?的辱骂,听得陈岁禾一愣一愣的。

半晌,陈岁禾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皮,犹犹豫豫的伸爪贴在她的手背喵呜了一声。

好啦好啦,她现在不去,乖乖等债主回来,你别哭啦。

看陈岁禾答应了,侍女才抽噎着将泪水收起。

她们在宫中,虽然距离民间遥远,但近来也听过一些风声的。

再加上陛下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日日往司农令跑,若不是宫里还有殿下,陛下估计会和之前一样,直接在司农令住下。

宫中有殿下,虽然御田园不大,但好在产量高,面?前能?糊弄住宫内粮食开销,只是外面?……

虽然久居深宫,但她们偶尔出?去采办,也能?知道一些消息。

听陛下说,殿下如今是个特例、唯一,若是让她知道外面?疾苦,她估计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投身到这些事情中去。

可算来算去,殿下只是一只会变成人的小猫咪,若真说起来,她都不是人,又为何要承担人的兴亡生死呢。

看着趴在自己身边默默陪伴的陈岁禾,侍女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虽然她与殿下相?处的时日并不算久,但她觉得,陛下说的那些,殿下一定会去做的。

皇宫那么大,陛下英明神武,护住一只小猫应该不成问题……吧?

天灾之下,侍女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

陈岁禾虽然答应了侍女老实等待,但她只是待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

没一会儿就?要站起来朝门口看看,然后再趴回来,然后再起身?去看看。

如此往复循环,甚至连平日里爱吃的羊奶乳丁都不吃了,焦虑地盯着门口。

终于,在天色昏黄的时候,沈初漓回来了。

她一推开门,陈岁禾就?激动地扑了上去喵了一声,侍女有眼色的悄声退下,将房间留给她们。

平日里,沈初漓哪里受到过如此热情的待遇。

陈岁禾虽然小猫脑袋小小,但是格外记仇,第一次见面?,沈初漓在浴池中轻薄她的仇她牢牢记着呢,非必要从来不在沈初漓面?前化作?人形,甚至连本?体的时候都不会和她太亲热。

今天算是头一次了。

但还没等沈初漓开始高兴,听到她的请求,脸就?垮了下来。

“不行。”沈初漓硬着心肠,把故意在怀里撒娇卖乖的陈岁禾撕了下来,放在桌面?上,“外面?如今危机四伏,你不能?出?去。”

见撒娇不行,陈岁禾化作?人形,噔噔跑到她面?前,不服气地问道:“为什么!李静有危险,我是她的伙伴,我要去救她!”

“那我呢?”沈初漓看向她,“她是你的朋友,你要去救她。那我呢?你要把我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听她如此问,陈岁禾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不是没有良心的小猫,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沈初漓对她可谓是千好万好,如今她为了朋友抛下沈初漓确实有些不地道,但是……

陈岁禾咬了咬唇瓣,十分纠结地说道:“你这里有好多好多侍女姐姐陪你,有小菜园,有厨师、女官姐姐,但是李静没有。而且,她就?要死了,我得去救她。”

看她第一时间选择了别人,沈初漓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但她怨不得别人,因为她的一己?私欲让人将陈岁禾在这里面?的记忆设置为清除,按时间长短也确实是李静赔她更久,她的选择也十分合理。

但沈初漓还是忍不住地难过。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她慢慢和穗穗培养感?情,一点一点地让她开窍,知道自己?的心意,试探着让让她接受自己?的心意,甚至两人心意相?通。

可天有不测风云,偏土地死了,打乱了她一切计划。

“你不能?去。”沈初漓眼眶微红,泪水被她悄悄擦了去,她看着鼓着脸颊生气的陈岁禾道,“李静我会派人接来,你放心在宫里。”

陈岁禾没想到她如此独断专行,不由瞪大了眼睛。

“李静要是不相?信你派去的人呢?要是你的人走得慢呢?要是她们不能?把她带回来呢!”

陈岁禾真的生气了,她一连串的问题抛给沈初漓,气呼呼地盯着她,“她是我下山后认识的一个妖,她教我明白事理、人情世故,教我如何赚钱,是我的家人,因此我要亲自去接她!”

沈初漓本?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她生气、惹她伤心的。外面?灾情愈发厉害,若是让她瞧见,以她心软的样子,估计在土地活过来之前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穗穗天生就?是颗吸引人的太阳,只要她在的地方,无数人会不由自主地朝她走过去,围绕着她。

而自己?呢?

只是一个躲在阴暗里,怯懦、卑劣的小偷,只想将太阳私藏。

就?像现在一样。

虽然不让穗穗出?去,有她心软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她怕穗穗出?去后,认识更多、更好的、更优秀的人之后,就?将自己?丢了,抛之脑后。

这样的结局太惨,沈初漓无法接受。

两人不欢而散,晚上沈初漓主动把房间让给了陈岁禾,自己?抱着陈岁禾的小枕头去了书房。

这还是进宫成为负债小猫后这么久,陈岁禾第一次自己?睡觉。

身?边再也没有那个烦人精,陈岁禾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睡去,但没有。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以往躺着舒适无比的床,今晚却像是撒了钉子似的,怎么躺的不舒服。

在被窝里拱的乱糟糟的小猫伸出?脑袋,面?色严肃地盯着鸡窝头思考着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