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在一旁,冷冷地笑了一声,带着丝丝寒意:“什么表亲,也看娘娘认不认!”

暮雨眼神里满是不屑,对薛家的这种攀附行为嗤之以?鼻。

黛玉垂眸,看着手里的火器,心中暗自估量着当?下的状况。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火器的边缘:“这是他们家的地盘,纵使咱们手里有这个,也未必能?脱身。”

了解到那人是薛蟠后,丑姑当?下松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他身上有官司反而?不怕了。”

丑姑心想,这人还愿意来?此处装模作?样一番,总比上来?就?绑人硬碰硬好对付。

毕竟,一个有所顾忌的人,总是更容易找到他的弱点。

黛玉以?前也见过薛宝钗几面,两人虽算不上有交情,但?薛家知道林家这号人。

黛玉心中思忖,真到了危急时刻,说明身份或许也是一个办法。但?这其中的利弊得失,又?该如何权衡呢?

然而?,暮雨却又?变成了最警惕的那一个。

她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姑娘,没到那一步,万万不可暴露身份,莫要忘了,他们家原先在甄家还弄出一段金玉良缘,倘若姑娘和他沾上一星半点,如何了得?”

暮雨想起平日里和丫鬟们嚼舌闲话时,没少说过甄家的事,都?说薛家母女会算计,可惜没把女儿在甄家卖出去?。

黛玉指了指图册上的方位,问丑姑:“先前在路上时我还问你,能?不能?到贾家的庄子?上,你说方向不对。”

丑姑盯着图册,回?忆起之前的提议,那时她想让姑娘绕到贾家以?前的庄子?上,再由贾家人护送,只是黛玉没有采纳。

此刻,黛玉又?想起这个提议,征询丑姑:“你看看往那边走,能?不能?绕过去??”

丑姑仔细回?忆了一下此地的情况,脑海中像放闪过那些走过的路、见过的标记,笃定地点点头:“能?过去?,大概也要一日。”

薛蟠在外等得心急如焚,不停地来?回?踱步,发潮地面都?被他踏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过了一会儿,终于出来?一个嬷嬷。他看着嬷嬷,心中暗自嘀咕,这个嬷嬷倒是长?得端正,眉眼间透着一股和善,不像刚刚进去?那个丑八怪,半张阴阳脸,看着就?骇人,让人心里直发毛。

嬷嬷笑着与薛蟠周旋,温暖亲切:“公子?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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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姑娘也是知书识礼的人家出来?的,我们舅老爷,而?今在枫林书院教书。”

薛蟠听了,心中暗自思量,书院教书的,这门第也不算高。但?他也不敢真犯浑去?惹,于是做出戏文上的模样,人模狗样故作?姿态地作?揖道:

“知道知道,小生定然不会失礼。”

那嬷嬷都不等薛蟠说话,依着黛玉的吩咐,主动道:“这一路不太平,公子?愿意送我们一程,再好不过。”

薛蟠自然是一百个乐意的,今早只随便垫了点动词,竟是半点不知道疲倦。

嬷嬷为难说姑娘要上马车,请薛蟠回?避一二。

薛蟠为了立住先前自己做出来知书达理的人设,竟然真的回?避了。

马车从院里缓缓出去?,薛蟠灼热的目光像是要把车帘盯穿,试图看见里面姑娘的容貌。

他回?想起刚刚那惊鸿一瞥,姑娘衣裳还穿得不太好,真是可惜了那容貌,心中想着将来?必然要给姑娘送些好首饰,好衣裳。

薛蟠亦步亦趋,仿佛已经看到了姑娘穿上那些华丽服饰的美丽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痴痴的笑容。他小心殷勤地跟在车子?一侧,又?问嬷嬷:“敢问您家姑娘芳名?”

嬷嬷没说话,丑姑狠狠瞪了薛蟠一眼,神仿佛喷出火来?:“姑娘的闺名,岂是随意问得的?”

薛蟠连忙摆手告罪:“不能?,不能?。”

丑姑瞧着薛蟠那副外强中干的样子?,又?道:“倘若公子?有心,自然有礼有节的往来?,公子?可莫要受了有心之人的挑唆。”

薛蟠连连点头赞同:“我们祖上也是当?过官的正经人家,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见两个嬷嬷不为所动,薛蟠炫耀似的道:“我家妹子?也是进宫服侍过贵人的,这些规矩万万错不得。”

薛百富在旁边,实?在见不得薛蟠迷了心窍的模样。他本是想引着薛蟠找乐子?,多?得点赏钱,又?或者再引得薛蟠犯点上不得台面的事,威逼他拿钱摆平,自己从中获利。

只是他们两口子?见识有限,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再听说那女子?家里有亲是教书先生?,更不敢轻举妄动。

薛百富哪里想得到,最后薛蟠带着三两个随从,竟然真的当?起送人的差使。

他半点好处没捞到,昨晚的合计简直显得他们夫妻俩像是小丑。

黛玉等人一路行至荣国府城郊庄园,天色已黑。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整个庄园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

远处的山丘在夜色中隐隐约约,像巨兽的轮廓。

庄园里,几盏昏黄的灯笼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众人请求借宿,庄户上的人倒也愿意安排。

薛蟠一副要当?护花使者的做派,最后却出于礼节,被丑姑拦住。

庄户家另外给黛玉等人安排了住处。

第二日一大早,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薛蟠衣裳都?没收拾齐整,头发还乱糟糟的,就?被庄头前来?要钱的声音吵醒。

那庄户膀大腰圆,像一座小山似的,带着好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地说道:“今儿那几个女子?,一早不见了人,我们虽好心收留,昨个说好的房钱还没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