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似乎没有要阻拦她的意思。
一会过后,周雪韶由原先侧躺在他身前的姿势变成坐起。在此过程中,稍有接触,但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正当她想要继续往别处去,离他越远越好时,已不酥麻的小腿方一用力,整个人便想在行动的车厢中起身。
谁知道周雪韶上一刻打定主意,下一刻就被人拦腰抱住。
“去哪里?”
青年音色依旧,不带分毫暖色,抱住她的双臂亦如寒铁铿锵,教周雪韶不得脱身。
周雪韶挣扎过,但在他面前却是无用功夫。她勉强镇定心神,她低着嗓音叫出那人名姓,“魏襄。”
他没有回应,只收紧手臂,抱得亲密,然后他听到她说:“魏襄,世子,小、小叔,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要带我往哪去?现在又是哪一日,我与你兄长……”
“你还真当自己已是魏珩新妇?”他微沉的声音落到周雪韶耳边,有不尽凛然深意。
周雪韶胡乱避开,然而被他从身后环抱住整副身躯,纵然周雪韶有心躲避,又能躲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今夕何夕,也不知道你我为何共处……”她向魏襄好言好语说道:“我一睁眼就是现在,之前发了什么,我一无所知。我又怎知道现在我究竟是不是魏珩的妻,我又到底该不该唤世子一声‘小叔’。这些,我都不知道。”
迷香摄人。
她对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不知情也是应该,可是她不该一朝清醒就认为自己已然嫁作他人妇,更不该理所当然的那般称唤他……
“我来告诉你。”魏襄慢条斯理地开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另一边周雪韶没有急切听他说起来龙去脉,她问他,“能否先松开我?”
从睡在他怀中到现在坐在他腿上,这个姿势太过危险,也有太多不应当。让周雪韶心中难安,更觉有深渊于前,令她陷入如履如冰之境地。
她其实心里清楚,以她现在与魏襄的近距离还有先前一晃而过的种种,完全可以将自己目前处境一切往深恶想去。但是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便是极致的不可回转,也即代表周雪韶根本无法破局而出。
她不想让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了希望,所以她想听他讲明因果,理清头绪,好确认她的真实处境。
可是魏襄还没有开始诉说前事,就告诉她,“松开你?不可能。”
他甚至将她往上抱了抱,让她与他相亲相近,只隔几重衣衫,便是肌肤之亲。
这让周雪韶寻求转机的心情更糟糕。
“为、为什么……”她心中生怯,但又不得不这样问出来。
魏襄靠着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先前口头应允她告诉她来龙去脉的事,也似乎改了主意。
从周雪韶的视角,根本望不见他脸上是怎样的神情,以至于魏襄一声不吭时,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
“魏襄……”
周雪韶又叫他一声,迷茫且迫切,无辜又惊疑。
他完完全全明白她骨子里的惊惧之意,魏襄冷不丁笑了一声,只是他们之间的处境没有因此冰澌溶泄。
他双手向下环绕,扣紧她的腰肢,一声嘤咛从她唇边溢出。魏襄一字一句地纠正她,“那时候,你唤我夫君。”
仅这一句,让周雪韶一颗心落入最深处的寒潭。
夫君。
那是何时?
分明是当初一句戏言。
可是如今,魏襄耿耿于怀,而周雪韶自己却也将那当年旧事记得清楚。
他们谁都没有忘记。
即便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生裂痕,即便他们之间的身份不可逾越,彼此却还是没有忘怀那旧年之事。
一声,“夫君”。
这二字,是他一直记在心里。
周雪韶一时惊颤。
此时此刻,已无需再多话语,她也能辨出魏襄待她心意究竟如何。
“来,再叫一声。”魏襄心情却与她此时恰恰相反,貌似愉悦地邀请她再如当初那样唤他“夫君”。
“不、不该如此……”周雪韶心绪混乱,潦草应答。
“什么是应该,什么是不该?”魏襄态度恣肆,在她耳边问这一声,“莫不成在你眼里、心中,向来都只有魏珩一人可以,而我却是不能?”
魏襄字字铿锵,逐渐凛然,若有霜尘云雾缭绕。
他抱紧身躯微微发颤的她,双唇紧紧依靠在她耳畔处,声音潮湿,“酥酥,你来告诉我,究竟谁才配担起你的这声‘夫君’?”
旧日事与今朝婚约本不能混为一谈,他根本是在胡搅蛮缠!但这话却不能同魏襄直言。
周雪韶心里忐忑,“世子,你先放开我,有什么话,我们都可以再说。”
“为何对我的话避而不谈,又为何不管我叫‘夫君’了?”魏襄对她提出的请求置若罔闻,在她惊慌无措之际,魏襄了然似的,轻笑,“酥酥,怕我?”
周雪韶不敢出声,在魏襄看来即代表默认。
他没有起分毫愠念。
静静凝视她发白的侧脸,魏襄轻了声音说话,却重了力度强行抚上她的脸颊,“好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