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齐了,我们可?以出?发了,Papa已经在圣光大教堂了。”这次是穿着同样彩虹一样滑稽好笑的神父礼服的不知道?礼拜几,站在圣光堡的门口?,对?大家催促道?。

“可?是,我们这才来了八个人!”一个玩家惊呼道?,“还有好几个人没来!”

“你们只有八个人。”不知道?是礼拜几的人神色坦然地说道?。

“可?是”

“不要再说了,八个人就是八个人,走吧。”那个叫李可?的人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你都到第四个副本了还不知道?npc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吗?”

那个玩家没再说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相信游戏杀人速度这么快罢了,可?是再这么犯蠢下去,就算boss没盯上自己,其他玩家也该想办法拿自己去填炮膛了。

大家随着彩虹小神父走出?圣光堡,朝大草坪对?面的那座大教堂走去。围绕着草坪的街道?依然熙攘热闹,有人在悠闲地遛狗,有人在一边打电话一边匆忙赶路,有人正无所?事事地躺在长?椅上晒太阳,抛开人人头顶上那朵七彩祥云,这里和?现?实世界中繁华的大都市毫无二致。

路上行人在看?到神父后都纷纷停下来庄严行礼,在其身后跟着的安饶竟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荣耀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城市的明快颜色,安饶觉得自己自从进?入斑斓之?城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十分容易被?触动,完全不像现?实世界中的死水一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的缘故。

神父对?每一位行礼的市民均优雅地微微躬身回礼,他们正前方是一座巍峨的大教堂。事实上,他们在最?开始进?入斑斓之?城的时候就注意到过这座教堂,它和?圣光堡一样,是纯黑色的哥特式庞大建筑,教堂外部雕刻着众多宗教故事浮雕,大致意思不外乎赞颂伟大的Papa拯救全城于危难之?际云云。

黑教堂内部和?现?实世界里的教堂十分相似,长?方形的大厅中摆放着两列长?椅,中间是走向教堂顶端的走道?,教堂的最?前端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黑色十字架,缠绕在十字架上的黑蛇栩栩如生,它没有张嘴,但蛇信探出?,仿佛正在嗅闻试探自己的信徒。

教堂前方的长?椅里已经坐满教徒,一对?身着华丽七彩礼服的夫妻在人群中甚为亮眼?,看?来这次赐福礼的主角大概就是他俩了,二人跪在圣坛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低着头,正在虔诚地聆听圣父的教诲。

八人在小神父的指引下在教堂后排入座,静静观看?这场赐福仪式。

后排座位离圣坛太远,安饶听不到Papa和?那对?夫妻的对?话,只能?看?出?这个赐福礼是针对?那位准妈妈腹中的胎儿举行,Papa伸手在准妈妈高高隆起的腹部停留片刻,然后不知说了什么,所?有人的神色都开始变得严峻起来,那位衣着华丽的准妈妈更是立刻掩面哭泣,她的丈夫虽然揽住妻子的肩以示安慰,但也眉头紧锁,看?上去二人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顷刻,夫妻俩突然跪行几步到Papa脚边,紧紧握住Papa的手,似乎是在祈求什么,而在Papa躬身对?夫妻二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夫妻二人才慢慢从地上起来。美丽的准妈妈再一次握住Papa的手,好像是在求得什么确认,然后在得到Papa点头肯定后,准妈妈这才松开手,站在一旁偎依在丈夫怀中低头轻轻啜泣。

他们遇到了什么难题?Papa又是怎么解决的?这个和?他们有关系吗?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这个氛围过于伤感,安饶甚至觉得整个教堂都变蓝了起来,十分blue。

“蓝色。”安饶轻轻吐出?两个字。

“他们的蓝色头发变得更蓝了。”身边的李可?立即轻声说道?,“我小时候看?过一个动画片,大脑里不同的情绪由不同的颜色来代表。”

安饶意外地看?着李可?,如果这是真的,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将关键线索告诉别人。

“我只是猜测罢了,”李可?对?安饶笑了笑,“可?是对?如何出?去也是一筹莫展呢。”

赐福礼刚一结束,教堂后方就出?现?一堆凌乱的脚步声,从教堂敞开的大门门口?突然冲进?来一群人,打头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朝圣坛处跑去,安饶回头顺着声音看?去的时候恰巧看?到婴儿那一头彩虹头发,正随着男人的跑动而飘动,男人很快就跑到Papa身边,“扑通”一下双膝着地,举着婴儿向Papa祈求着什么。

又来一个要赐福的吗?

但是这个不一样,最?早发现?异常的时以柔立刻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她示意安饶看?婴儿的头发,然后指了指安饶身上那件苔绿色的马甲。

安饶看?向圣坛下的年轻男人,只见?他跪在地上将手中的婴儿小心翼翼地递给Papa,那一头明艳柔软的彩色头发中有一缕本不应该存在的白色,而根据颜色的分布以及时以柔的提示,那一丛白色头发缺少的颜色正是绿色。

斑斓之?城的市民的头发居然还有缺乏某种颜色的情况吗?安饶微微有些讶异,毕竟在他们刚进?城的时候,看?到过头发颜色不对?劲的人,虽然黯淡但也七彩俱全,但头发独独缺乏某种颜色的情况还从未遇到过。

但是缺颜色会怎么样?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只见?Papa怜爱地摸了摸婴儿的头,然后亲吻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再贴到婴儿的额头上进?行赐福,最?后对?那名年轻的男人叮嘱了一些话。

距离太远,听不到对?话的内容,感谢那个年轻男人跪下的角度,安饶可?以清楚地看?到Papa嘴唇变化的形状,他从Papa嘴唇的变化中读到了“害怕”和?“耐心等待”。

是让这位年轻的爸爸不要害怕?还是要婴儿不要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害怕?

或者说……安饶想到刚才李可?的话,是缺失的绿色头发和?害怕有关系?绿色头发代表害怕?

圣光堡大厅中,十四根沙漏里绿色占绝大多数的沙粒,玩家中始终挥之?不去的恐惧情绪,还有大家彩色的头发,似乎都在印证着李可?的猜想,却因为缺乏一环链接而始终不得结论。

如果绿色的头发代表的是害怕的话,那么蓝色呢?以及红色呢?还有沙漏中零星的橙色又是什么呢?即便是头发的颜色代表的是情绪,和?他们这些玩家又有什么关系的呢?或者说,又和?好好学习制作人偶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头发的颜色和?情绪有关系,那么和?杀人的学徒规则又有什么关系?也就是说,如果玩家认认真真地遵守学徒规则,那么头发颜色和?人的情绪有关这么一个明晃晃的信息可?以如何起作用?是否和?出?口?以及图章有关系?

至少有一点安饶觉得可?以确定的是,遵守学徒规则是无法找到出?口?和?图章的,而成为第一名这件事情更是无稽之?谈,什么时候成为第一名,学到什么程度才可?以成为第一名甚至什么时候开始名次考核,都没有一个定数,解释权全部都掌握在Papa手中,那这个游戏还有完没完了?

安饶皱起眉头看?向坐在长?椅另一端的柏川,却发现?他神色平静地看?着圣坛之?下发生的事情,似乎这一切都稀松平常得简直就是日常生活一般,只有他的手,只有那根一直在椅背上有意无意地敲击的手指,在不断向安饶传递着信息:要冷静,要冷静。

可?是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也根据沙漏装满的数量可?以确定已经至少死了六名玩家了。

而且死了的玩家都去哪里了?他们的尸体呢?

别的陌生玩家先不谈,石哥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了?他没有认真学习吗?他没有珍惜城堡里的装饰物吗?他忤逆Papa了吗?Papa订立的规则实在是过于主观而根本无法适用。

晚宴时,Papa再一次给安饶布菜,也十分成功地再一次招致其他几名玩家的嫉恨,安饶不知道?Papa为什么非要在玩家之?间挑起敌对?和?针对?,但是看?着正陶醉地深呼吸的Papa,至少Papa十分享受这种状态,但是这种敌对?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呢?看?大家自相残杀的主宰他人命运的爽感?

一顿饭的时间,柏川不断地比划出?“1”的手势,强制要求安饶心如止水。

“林医生,我之?前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但是一直不太敢确定,也怕干扰大家找出?口?和?图章的方向,现?在我觉得我可?以确定了。”晚餐之?后一点点宝贵的课前时间,时以柔在餐厅门口?拉住安饶说道?。

“什么现?象?”

“剩下的玩家的表情和?肢体动作越来越像城堡里的人偶了。”时以柔脸色很难看?,时以柔依然是时以柔,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刚才时以柔说的那句话的影响,安饶感觉时以柔的动作表情都有了一丝卡顿,就好像播放不顺畅的电影,又有点儿像乐高大电影。

“男不男女不女的狗东西,挺谄媚啊!”穿蓝旗袍的邵云又嫉妒又忿恨,路过安饶的时候特意撞到他的臂膀,然后故作夸张地恶心啐道?。

“还好还好,全靠某些同行衬托,总比有人想谄媚却没机会的好。”安饶一脸谦虚,仿佛真的有被?夸奖到。

“你!”邵云气得要命,蓝色旗袍紧紧包裹的胸脯都剧烈起伏,“谁想谄媚了?!谁像你啊,表面小白花,私底下不知道?是什么烂玩意儿呢!”

“你说谁呢?啊?这一天天的!”苏鸣气得跳脚,一双木屐跺在地上蹬蹬直响,眼?瞧着就想往蓝旗袍那里冲过去。

“苏鸣,冷静。”安饶按住还想往前冲的苏鸣,示意他没有事,然后转身微笑看?着一脸忿恨的邵云。

“哦?不想谄媚那你气什么?难道?是想尝尝Papa亲手切下的牛排的味道??”安饶突然笑眯眯地凑近,小声在她耳边说道?,“那我可?要告诉你了,味道?,好~得~很~”

“你!无耻!”

“哎哎,您可?别再生气了,生气太伤身体了,瞧瞧这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了。”安饶有些同情地看?着邵云那一头黑白掺杂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