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日我只是顾翎夫人的朋友。”托马斯妈妈笑着回答，抬眸看向屏幕上的监控回放，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我曾经调查过顾翎。”

像是无所谓人感不感兴趣，托马斯妈妈就自顾诉说着自己调查：“……从一个连人物小传都不懂的人到发专业论文，光这一份精益求精的态度，光这一份刻苦钻研的精神，就算他先前没有接触过机械领域的事情。但我相信，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够自己创造机械帝国！”

听到如此超高的评价，威廉先生眉头紧拧着，斟酌着开口：“或许。我……我其实很欣赏他的哥哥和大嫂。但自打他们意外失事后，韩家在智造化方面的升级也就停滞不前了。现如今能够领先，依旧是靠着从前小意夫妇留下先进的技术资源。”

最后四个字，威廉眼角余光瞄向了主会场的镜头，定定的看着神色肃穆的顾靖昱，思忖了半晌，决定坦白开口：“若是我没有推算错误，这技术规划，足够韩家再没有其他商业调整的情况下，再成功十年。”

“可对我来说，韩家不是我最优的合作伙伴。”

声音低了些，威廉先生看向托马斯妈妈苦笑一声：“跟你们家族一样，我们也认为华夏市场具有潜力。所以这回我厚颜前来，是需要做一个最后的决断，是否继续跟韩家合作。”

边说，威廉先生目光缓缓转向大屏幕，满脸写满了骇然与踌躇：“但……但今天所见所闻……我简直没有词汇来形容！”

话音落下，威廉恨不得直接放弃自己的情绪管理，愤怒的咆哮一声。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都见过，就没见过今天这样的一幕。

托马斯妈妈瞧着似乎隐忍情绪的威廉，慢条斯理的喝口青梅酒，感受着唇畔间的青涩甜蜜，淡定的开口，“那您今天肯定是来对了！您其实可以换种角度想想，华夏文化传承千年，自始至终不曾断开。而韩家呢，从南洋发家至今也有近三百年的历史了。说句冒昧的话，他们家一直没有断过传承。而您，虽然是智能领域的佼佼者，虽然公司发展迅猛，可您想过下一代，下下代吗？”

“请原谅我的用词，但请您看在我们曾经合作愉快的份上，好好想想。”

“我就算不信顾翎，也信秦甜甜。秦甜甜一个学历不怎么样的慕卿，可以为了孩子的未来，敢提前投资一百亿，成立数学奖，奖金都是一亿华夏币。”

托马斯妈妈抬眸瞧着屏幕里自家儿子，看着人眉眼间似乎也带着些勇敢，很骄傲的当着小骑士，嘴角勾着一抹微笑：“所以您有时需要收敛一下自己的高傲。秦甜甜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才智的人，都知道父母之爱为之深远谋划。我不信韩董没有下一步的规划。您既然有心合作，就应该从文化领域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这样，您就会懂什么叫深谋远虑，什么叫断臂求生。”

“数学奖？”威廉一怔，敏感的抓住对他来说的关键词：“一个亿？这……这恐怕是全球所有奖项金额最高的吧？”

“那我跟您详细聊聊？”托马斯妈妈瞧着威廉似乎对数学奖有兴趣，积极安利道：“韩家哪怕顾翎在娱乐圈奋斗，但是他们下一代，顾靖昱，也就是您欣赏的那对夫妇之子，在数学领域很有天赋。我爸爸同意我来华夏跟他们合作，也是立足长远战略目光，为了顾靖昱。”

威廉先生瞧着托马斯妈妈把德高望重的家主爸爸都搬出来了，当即眼里的好奇心更浓了几分，露出倾听的表情。

若是白夫人知道秦甜甜的社交圈子升级全靠顾靖昱，甚至顾翎名号都不够响亮都需要顾靖昱来拓宽机械领域的人脉，妥妥要气得吐血身亡。

当然，她现如今也觉得自己喉间似乎涌着腥甜，似乎要吐出血来。

但下一秒她又抑制不住觉得自己是浑身热血沸腾。

因为她彻彻底底明白了，因为她看着大屏幕，看着身边所有人指指点点的嘲讽，而韩思维依旧没有出现，她就明白了。

又环顾了四周一圈，白夫人眼里的希冀彻彻底底消失的无影无踪，满脑子只有一个意识那神秘电话指点的没有错！

按着法律规定，经商的，尤其是一个公司的法人，最最最基本的要件就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十八周岁以上的成年人，没有任何精神疾病，可以独立进行民事活动）。

而目前唯有她的儿子韩羽满足这个条件！

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满足。

顾靖昱，不满八周岁的未成年，完全不能辨认自己的行为，因此归属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所有的一切都得由法定代理人管理。

韩翊韩老六，才十五岁，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

顾翎，更是一个智障，属于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所有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也得由其代理人同意、追认。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韩思维只有一个韩羽是合法继承人的情况下，韩思维都不愿意露面，也就只有一个可能韩思维另外有私生子，没准秘密培养着！

所以毁掉韩家，毁掉韩家，大不了一拍两散，对他们母子来说反倒是最好的报复手段了。否则的话，这些年战战兢兢，勤勤恳恳的伺候韩思维，结果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小羽，你别生气。”白夫人咬着牙，使劲拉着韩羽。

瞧着韩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丝毫不理会她这个妈妈，白夫人气得踮起脚尖，愤愤在人身旁诉说着：“我已经跟人交易好了，到时候你先去国外蛰伏几年。等黑客搞到韩家核心的技术机密，就能毁了韩家！”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韩羽愕然不已的看着双眸带着疯狂的白夫人：“妈！”

差点情绪崩溃，但韩羽听得极其魔性的唢呐声音，咬着牙硬生生止住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低声问：“你疯了吗？你连人影都没见到，就敢提及合作？！”

“可黑客说的事情全是真的，他连我在海外账户里有多少存款都一清二楚！”白夫人看着韩羽竟然会反驳竟然不信她的话，梗着脖子，咬着牙笃定着：“这些年我从你爸手里得到的钱，外加各种理财基金，总共有三十亿！我们不是刚清点过吗？黑客说的是一清二楚。”

闻言韩羽眉头紧拧，克制住自己满腔的怒火，垂首看向白夫人，“你确定？”

秦婕也顾不得遮掩自己的身形，摆出羞愧的模样，眯着眼幽幽的盯着白夫人。

她以东山再起的名义督促过韩羽整理资产的。

韩羽的资产说起来，的确还是白夫人多。

这母子俩加起来才五十个亿。

没错过秦婕也望过来的希冀眼神，白夫人轻笑了一声，傲然的一挺胸，继续微微道来：“你们以为我真傻？那人甚至连韩家的家族基金，黄金储备池都说的清清楚楚。”

白夫人说的越发轻了些，“这事，我还是多年观察，才知道的。你爸和韩家族老们，每一年都会兑换一大笔黄金，藏在韩家的发家地。免得日后子孙不孝，败坏产业。”

韩羽听到这话，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低声问：“您真的确定对方身份吗？”

“真的！”白夫人眼角余光瞄了眼秦婕，唯恐一提秦甜甜情敌的身份，让这个儿媳妇找到了跟黑客联系的方式，当即不说的具体，只道：“我试探过了。他甚至大大方方的，提醒我录音。要是不如此坦坦荡荡的，能让我录音吗？”

听到如此掷地有声的反问，韩羽咬着牙，无视在场所有人打量，飞快逡巡了一圈，眼眸沉了沉，带着些失望后的怒火：“你这么闹，爸爸……”

一个字一个字似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韩羽说的格外艰难。曾经……那些曾经希冀过的父子天伦之乐画面，那些因为知道妈妈欺负过顾靖昱而连累他遭受惩罚的淡然接受，那些……所有曾经属于韩羽的纯碎，随着响彻空中的唢呐声，随风消逝的无影无踪。

他此刻只想获得权力，只想经营好自己的小家庭！

只想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都是爸爸的儿子，凭什么他就不能争了？

踊跃着怒火，韩羽觉得喉咙的压抑感消逝不见，让他能够把话痛痛快快的说出来：“爸爸都不愿意出面，甚至连一个出面协调的韩家族老都没有。看来他们是彻彻底底把我们当做弃子了。”

带着些决然，韩羽神色带着冷厉，“既然如此，那我为自己筹划，也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