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病阿加,活生生的神色脸色都正常的病阿加,突然有些表情复杂,一瞬间,眨了眨眼睛,病阿加吃了一惊,看着他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突然开始流眼泪了?是牛奶坏掉了吗?”
乐园笑道:“没有。”
他抹了一把脸,果然摸到了眼泪,对病阿加说:“我要洗脸。”
病阿加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打水。”
他转过身去,就接了水,端着盆子,盆子边上挂着帕子,很快地回来了,像恨不得自己背后长着翅膀就能飞起来似的样子,乐园眨了眨眼睛,又是一连串的眼泪,他的脸色是苍白的,两颊上微妙地有些病态的红晕,嘴唇惨白,只是出了一点血,又沾上牛奶,显得诡异。
他止住了眼泪,开始笑,喝了牛奶,洗了脸,刷牙漱口,洗了手,一点点控制不住了,找了个地方蹲下来,捂住脸,狂笑起来,没有声音,只是浑身颤抖,看起来像是极其难过,或者抽风了。
病阿加不知道怎么回事,疑惑地站在旁边,将东西都收拾了,洗了手,擦了水渍,小心翼翼凑到乐园身边弯着腰问:“怎么了?”
乐园喘了一口气,放下手,露出满脸夸张的笑容,喃喃道:“没什么。”
黑影突然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就拿走了控制权,脸上微妙神情的变化就像是当场换了一个人,也确实是换了一个,依旧是笑的模样,凑到病阿加面前,笑眯眯问:“你以为我怎么了?”
他话音未落突然眼前一黑,差点跌倒,是病阿加扶住了他。
病阿加要把他扶到屋子里去,黑影甩开了他的手,喃喃道:“真没想到,我也有一天可以碰到别人和被别人碰到呢,好有意思的事情,不过,脏兮兮的,不舒服,不太喜欢。这种事果然还是需要别人来,只要不是我就很好了。”
他点了点头,自己踉踉森*晚*整*理跄跄地进了屋子,眼前完全黑了下去,什么都看不见了,软绵绵地倒了,病阿加赶过来,连忙把人扶住,送到了床上,好一会儿之后,乐园缓过来了,睁开眼睛,看见的东西都比之前清楚了不少,直起身来,左右看了看,看见病阿加忙前忙后。
似乎在收拾行李?
乐园皱了皱眉问:“你做什么呢?”
病阿加转过头来说:“哦,这些东西都有日子没有动过了,也许落了些灰尘,我想,趁现在在这里又有时间,正好处理一下,之后住在这里也好一些。”
他说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问:“怎么了?好了吗?”
乐园摇了摇头:“没有不好。”
病阿加叹了一口气说:“你刚才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
乐园笑了笑:“没事情,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他眨了眨眼睛问:“你呢?你感觉怎么样?你好了吗?”
病阿加长出一口气说:“好了。”
乐园点了点头:“我想再休息一段时间,你给我准备一下洗澡水,等我醒过来了,肯定浑身上下都是汗津津的,我想醒了之后直接洗澡,洗了澡,再睡觉,之后醒过来,我就好了。”
病阿加说:“好,我记得了,就去。”
乐园点了点头,躺回床上,闭了眼睛,渐渐睡着了。
这么过了两天,乐园确实是好了,不过,上课之前,要先去见吴日照,说了这次事情的经过,吴日照看了一眼乐园旁边的病阿加,似乎之前就已经听过一次事情经过了,只不过,病阿加毕竟是昏迷的时候被乐园带回家来的,知道的东西不算多,也不算全面,这次乐园补充完了。
吴日照点了点头又问了乐园关于身体的状况问题,乐园也一一说明了。
吴日照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非常关心地对乐园说,从宫里托关系找了一位医生出来看病,只是看一眼,若是有问题要早点治疗,要是没事情,那再放心不迟,也不会耽误许多时间。
乐园想了想,答应了,吴日照和他们吃了饭,就让他走了。
乐园之后继续上课,老师换了一个又一个,日子照旧过,好像可以一直这么快乐,直到有一天,那一天是非常突然的,天空乌黑,云朵沉重,电闪雷鸣,空气好像在一个劲往外吐泡泡,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好像一切都在说,今天不太好,还是不要出门。
但是,吴日照答应了朋友的邀请,一定是要出门去的,他对乐园说了这件事,犹豫之后,还是要离开,乐园送他到了门口,二人不远就分开了。
乐园一整天心神不宁的,晚上吴日照也没有回家,也许是要在朋友家过夜,乐园也没有多想,只是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害得睡在不远处的病阿加也没法睡过去,只能坐起身来,二人就晚上在屋子里点了蜡烛,坐在桌子旁边,睁着眼睛发呆。
乐园心里隐约希望吴日照能突然回来,但是,他一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边觉得也未必不可能,脑子里打了结似的乱糟糟的,心里也乱了套了,就像是一池静水被一群鸭子搅浑了。
这么过了一晚上,到了白天,乐园有些撑不住,眼下青黑,黑眼圈很严重,但又不想这么睡过去,他睡不着,总觉得有问题,躺在床上,一忽儿觉得浑身湿漉漉地难受,一会儿觉得衣服脏兮兮地不舒服,揉揉肩膀,挠了挠脖子,扯了扯衣服,坐起身来。
最后还是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的样子。
时间渐渐过去,吴日照还是没有回来。
病阿加看不下去乐园这个样子,就对他说:“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乐园摇了摇头:“万一呢?”
他没说万一什么,但是什么都有可能万一。
万一他一出去,吴日照就突然回来了呢?
万一他们正好错开呢?
万一他们在外面出事了呢?
万一吴日照在外出事却来不及传递信息?
病阿加想了想:“可以不出去,就在院子里,院子很偏僻的地方不是有一个赛马场?我们可以去那边,那边风大,人少,安静,马也都是平日里就养着的,不会很烦躁讨厌,若是不去,就辜负了,若是去了,也许之后用得上,马匹也温顺熟悉一些。”
乐园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就跟着去了,二人在赛马场跑了好一阵子,突然,墙根那边,有些声音,乐园骑马过去听,听见一个人说:“我看见那边有大块的麦田,不如我们去偷一点来,也算是过得去这个冬天了。要是没有吃的,肯定是要饿死的。”
另外一个人说:“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们不知道就可以,只不过,我们两个去,被发现了不会出事吧?”
乐园呵斥道:“什么东西!?”
那外面的两个人顿时魂飞魄散,一瞬间作鸟兽散,很快不见了,乐园翻墙看出去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他哼了一声,回到了院墙之内,将马送回原处,觉得自己需要休息,就休息去了。
病阿加跟着他,一路回到住处,见他果然睡下,松了一口气,门外有人过来说,吴日照已经回来了,病阿加看了一眼乐园,跟着出去复命,对吴日照说了乐园已经睡着的事情,吴日照听了,点了点头,也没让他一定现在见面,就挥挥手,让病阿加自己走开了。
病阿加依旧回去,等着服侍乐园。
乐园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了,洗漱换了一身新衣服,又吃了晚餐,他坐在桌子旁边,听病阿加说,吴日照已经回来了,点了点头,感觉心里落下了一个秤砣,正在这个时候,窗外风雨如晦,只听得轰隆一声,天空炸开一道白光,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大雨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