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笑道:“可不是给我报仇,我的仇是我的,你的仇是你的,你可以选择放弃,但是,有的是人不愿意放弃呢。他们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我们就凑到了一起,你只是,其中的一个,说得不好听,你是可有可无的添头,也是吊在前面的甜头。
你要是添头,你就是跟着我们走的赠品,你要是甜头,你就是走在我们前面的好处,你家当年怎么样,你是不记得,但有人记得,他们记得的辉煌时刻大概比你在京都过的日子还要多,不能一概而论。
我说你合心意,是因为你能有空闲,陪我说话,他们也可以陪我说话,但是他们的时间不像你,这么空闲。”
嘉明笑道:“这么说,我空闲还是我的好处了,我以为你会骂我,游手好闲。”
年轻人挥了挥手说:“说你游手好闲也不是骂你,更何况,我也没有说,不提这个了,等我把这些东西弄好了,我就要走了,天色不早了。”
嘉明说:“我知道了。”
年轻人处理了绿豆粥,拍了拍手说:“改天有时间,我让人给你送吃的过来,你可以自己试试,也许做出来的东西也能吃呢。”
嘉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试试的,但是我要是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不能吃,可以埋到花根底下,让植物替我吃了吗?”
年轻人笑道:“哦,你的意思是,就算你不吃,植物吃了,也不算是浪费粮食了,是么?也好,有一个理由,总比无缘无故就发脾气丢东西还浪费时间比较好。更何况,我也知道有一个人,是会说这些话的,只要不是发脾气乱丢,就算是爱惜物品了。
既然如此,按照这个逻辑,只要你不是想起来乱丢撒气,也是好事。不算过分。”
他点了点头:“好。”
年轻人拍了拍手,对嘉明说:“那我今天就走了,之后有时间再来找你。”
嘉明点头:“好。”
年轻人走出去,嘉明关上门,转过身来,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像是突然冒出来的,嘉明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贴着门,皱着眉头问:“你是什么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服,血从里面渗出来,看起来非常恐怖,不像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像是什么正常人,他这种样子,嘉明既不好靠近,也不好走开,怕靠近了刺激他,又怕走开了被他偷袭,到时候反应不过来也是有可能的。
怎么办?
嘉明等到了回答,那个黑衣人说:“你不认得我了?我是你前阵子在酒楼的朋友啊!”
嘉明眉目一横:“你是我的那个酒肉朋友?可是,你不是说自己走了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黑衣人说:“我是走了,可是,我出海的船在大风大浪里面打翻了,我没有办法,只能自己跑回来,回来之后,人都死了,东西都丢了,连船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走投无路,只好随便找了一个人,请求帮助,他说可以帮我,我就在他的商行里面干活,给他背包。
那些包重得要命,把我的骨头都差点压弯了,不过,幸好,也不是天天都那样,他很快就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我迅速地回家去,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人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催债的人上门去了,找了他们要钱,他们对那些人说,等儿子回家来肯定有钱给他们的。
他们将信将疑,但还是将屋子里的一部分东西带走了,第二次去,对他们说,不是他们不想走,实在是没有拿到钱,他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既没有办法对自己交代,也没有办法对上面交代,要是他们没有办法拿着钱回去,他们就要交代出去了,只能请二位老人宽容。
两个人没有办法阻拦他们,就算是丫鬟家丁都没有办法,他们赤手空拳是打不过的,就算是偷偷摸摸拿了东西来,也是打不过,因为他们不是常年打人的,也不是练武的,反而被控制起来,都捆住了,一天一夜才放出来,屋子里稍微热闹了一些,很快,能走的人都走了。
只剩下那些不是签了死契就是跑不掉的,留在身边服侍,住了一段时间,催债的人听说,我的船打翻了,就知道我是没有钱的,他们找我的父母要钱,我的父母要是有钱,早就给他们打发走了,还能等到他们知道消息问起来的那天?
他们也知道没有钱,但还是抢走了大部分的屋子里的东西。不管是大件小件,值钱还是不值钱,他们都拿走了,什么都没有剩下,连带本来还在屋子里的奴仆,都被他们牵着一根绳子出去卖掉了。
我回去的时候,母亲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父亲被他们的人带走了,他们告诉我,要是想要保住我父亲的命,最好立刻把钱给他们,但是我没有钱,我也没有办法,就到处找人帮忙,没有人愿意借给我那么多钱,也没有人愿意替我救人,我知道他们是不会帮忙了。
我就另外想了一个办法,我想到了你,我想来找你,可是,天高路远,我怕他们没有消息就会杀死我的父亲作为报复,我就去对他们说了,他们虽然答应了我,但不打算轻易放我离开,对我说,你还算识相的,要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想跑,要在门口堵住,先打断两条腿。
我连连点头,说知道了,想要见父亲,只要见了人,我就去想办法赚钱,一定拿钱回去给他们,他们不相信我,也对,我穷得要命,他们要我一根手指头,我说,少了一根手指头会被我的朋友看见,他们看见我少了手指头就会觉得危险就不会给我钱了。
他们勉强相信了我说的话,但还是打了我一顿,告诉我,如果我不能回去,比这更严重。
我点了点头,他们让我父亲出来见我,他已经蓬头垢面的,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叫我几乎认不出来这是我的父亲,我喊了他一声,他缓缓抬起头来,头发里面似乎有虱子,哭不出来,笑不出来的脸,哆嗦着嘴唇对我说,儿啊。
我们两个在那些催债的人面前抱头痛哭,哭完了,他们就把我们拉开,把我父亲带走了,临走之前,父亲问我母亲的事情,我说母亲已经死了,他大受打击,让我不要着急,就算想办法救他出去,也不要着急,我点头答应了,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却没有看见你,急坏了。”
嘉明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疑惑地往前走了一步,打量他问:“既然如此,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的伤是在来找我之前就被他们打了的,怎么到了现在,还在往外流血?如果你来之前是这样,来的时候是这样,来之后还是这样,那你应该已经流出去许多的血了,怎么可能现在还站得稳?要么是失血过多,要么是已经死了,你也没有死,也没有失血过多?
不太正常啊。
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嘉明暗自警惕起来。
黑衣人急切地往前走了一步,对嘉明哭诉说:“对不起!我来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你怎么样了,到处打听,被当地的人发现了,他们就举报了我,让我被官府抓了起来,官府打了我一顿,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已经不见了,而且他涉嫌犯罪,如果我知道踪迹就要尽快通知他们。
我也不想的,我就答应了,他们才不继续打我,好痛啊呜呜呜
我的衣服之所以有血就是最近被打过,我的这身衣服不是之前的,是用你给我的钱,我买的,但是,因为一路过来,钱已经不多了,我就只买了最便宜最耐脏的,谁知道,这身黑衣服,那么容易破开,就成了这样了。你也别担心也别害怕,我不会把你举报出去的。
我还希望你给我一笔钱,让我回去救我的父亲,我不会害你的。我这样也没法把你怎么样。”
嘉明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这个样子,要我怎么放心呢?更何况,我虽然有钱,现在又不好出门的,怎么给你?”
黑衣人一听见钱这个字,两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往前一步,对嘉明迫不及待说:“如果你可以给我一个你的钱的具体位置,我立刻就去,我穿这样的衣服也正好,不容易被人发现,还耐脏,只不过是太便宜了,不耐磨罢了。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
只要有钱了,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有钱了,我就不需要担心我的父亲可能因为我没有把钱带回去而死掉了。拜托你了,求求你了,给我钱吧。”
他说着,就对着嘉明跪了下来,扑通一声,看起来十分可怜。
嘉明往后退了一步,心想,这时候要是不给他钱,恐怕他跳起来跟我吵架再打起来,要是闹大了,他也知道我不好办,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我被他丢进了监狱里,他只要想办法知道我把钱放在什么地方就可以自己去找,拿了钱,肯定不会管我,毕竟,我们只是酒肉朋友。
他离开之后,我们还有那么长一段时间互相联系,俗话说得好,三年不见面,亲娘也不亲。
更何况,没有血缘关系,只怕不好处理。
嘉明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对他笑道:“也不是不可以给你指一条找钱的路,只不过,我现在是不能出去的,你也知道,所以,我只能告诉你地点在哪里,你可以往哪边走,但是,我不能肯定你走的地方和我说的地方必定一模一样,也不保证你出门之后一定找得到。
你现在这样的伤势,要出去只怕也艰难,不如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等你稍微好一点了,我就给你指路,你出去之后,也不必回来找我了,若是你再出现在附近,恐怕被人怀疑。”
黑衣人连忙点了点头,他顿了顿,忽然有点扭捏,低声说:“可是,可是,如果我找错了地方,岂不是白走去了?不如这样,你和我一起出去吧!我可以为你乔装打扮,我们两个都改名换姓,一般人都不认得我们,我们走在路上,虽然稍微危险也比什么都没有好。”
他说着往周围看了一圈,对嘉明说:“你之前可不住在这里,我要找你实在困难,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万一你突然不见了,我出去找又没有找到钱,我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