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就能买到了,你节省一点儿,别跟上次似的一本连环画买二十多本。”
费霓笑:“你这么大手大脚,有什么资格说我?”
方穆扬只好表示:“我没资格。”
费霓看方穆扬嘴唇有点儿干,挤出唇膏凑到他面前便要给他涂。方穆扬很迅速地偏过脸,“你还是自己用吧。”说着他跳下床,走到矮柜前,拿起保温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几口就喝完了。
费霓这时才仔细读了一遍包装上的字,这是一只有色唇膏,怪不得方穆扬躲她。费霓之前被方穆扬捉弄惯了,这时也想着要捉弄捉弄他。他越不想涂,她越要帮他涂。
等方穆扬重躺回床上,费霓又拿着唇膏凑过去,“你的嘴唇有点干,我给你涂一涂。”
“你见哪个男的涂这个?”
“男女平等,你不知道么?不要搞特殊化。”费霓半个人压在他身上,脸离他越来越近,近得能数清他的喉结跳动的频率,她含笑看着他,仔细观察他的唇形,他的唇形很好,费霓实在想象不出他的嘴唇涂上这种有色唇膏会是怎样。带着好奇,她的手指贴近方穆扬的嘴,唇膏还没到达要涂的地方,就被方穆扬抢走了,他笑着对费霓说:“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
费霓的下巴被方穆扬捏住,他拿着唇膏往她嘴上搽,方穆扬不像在给她搽唇膏,倒像是在画画,也不知道是哪种路数,他先在她唇上打了一个线稿,再仔仔细细地描画。
这个唇膏搽得很漫长,搽好了方穆扬拧紧唇膏盖,从矮柜上拿了镜子让费霓看镜中的自己,“你觉得满意吗?”
费霓偏过头去不看,“你不是说你自己涂吗?”
“你一会儿就知道我没撒谎了。”
唇膏是一种类似于柠檬的颜色,她的唇色比之前亮了很多。
方穆扬捏住费霓的下巴,把她的嘴唇当成了唇膏,一点点的去搽,他整个人压过来,推着费霓往床那边走,费霓被拉到床上。他给她涂唇膏的时候先打了遍线稿,现在把她嘴上的唇膏抹到自己嘴上,也要打遍线稿,费霓被他蹭得嘴唇发痒,痒的不只是嘴唇,他的手指也在她身上打线稿,她一发痒,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费霓听见了自己的笑声,她抓住被单死咬着牙齿不让这笑声再泻出来,最终她这笑声滑到了方穆扬嘴里。
费霓的嘴被堵住了,但她的前几声笑很有穿透力,汪晓曼和她的丈夫徐科长也听到了。
徐科长感叹道:“小费平常挺文静一人,怎么笑得这么轻狂。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汪晓曼说:“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一路人?不是一路人能结婚?照你这么说,好像谁都配不上费霓。我看这个小方配费霓就绰绰有余。”她对着徐科长提起方穆扬打的沙发和床,“小方还有两下子,费霓嫁他不吃亏,能打家具还知道心疼人,床单被罩都自己洗,我告诉你,以后你衣服自己洗,我可不给你洗。”
“你怎么就知道比这个?庸俗!他现在干什么?服务员!还是外事宾馆的服务员,就跟旧社会的伙计一样,你拿他跟我比?”
“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从今以后,你的衣服你自己洗,我可不管。”
徐科长越想越气,自从隔壁搬来新邻居,汪晓曼一天天喊着要罢工,一会儿说不做饭,一会儿就要不洗衣服。
屋子突然黑了,又停电了。
汪晓曼想起上次停电跟费霓借了蜡烛,还没还。点了蜡烛,便趿着拖鞋走出去敲费霓的门。
费霓被抱着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儿。她的眼睛一直闭着,要不是听到敲门声,她还没注意到屋:“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现在休息未免太早了吧。”
“那你就再画一会儿。”费霓走到矮柜前,翻出火柴,点燃了红烛。
方穆扬走过去,把头搁到费霓肩膀上,去吻她的脸。
“我困了。”
“那我陪你一起睡。”
“用不着。那天不是说了,只在周六那天一起么?”刚才她被方穆扬亲晕了,差点儿忘记了之前说过的话。幸亏敲门声提醒了她。
方穆扬去
亲费霓发红的耳垂,“上周六就没有,我不想欠你的,不如今天就补了吧。”
“不用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就一会儿。”
“你就会拿一会儿哄我。上次……”甭说说出来,光是想想就难为情。
“上次怎么了?”
“你知道。”
“既然你今天不愿意,我只有周六再补给你了。”方穆扬捏捏她的脸,“那你现在就去睡吧。”
他的手正碰到脸上留下的那一块唇膏印。
费霓的脸更红了点儿,伸手去打方穆扬的手指。
她躺进方穆扬为她铺好的被子,枕边放着他的花,掀开帐子,方穆扬正在烛下画画。
他的背影很让她安心,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周六费霓下班,手里抱着一堆连环画。
今天书店里卖方穆扬的第二本连环画,她在书店里一气儿买了二十本,买回来她放在樟木箱子里,等着明天送人。她一贯节省,在这方面难得大方。面上只留了一本,她正靠在椅子上翻这一本,方穆扬自从去外事宾馆工作,每天都比她回来得晚。
因为早就看过,这次她只粗粗翻了一遍,就伏在桌上写观后感。她希望这本书不仅能给方穆扬带来稿费,还能带来一个新的机会。
她并不觉得方穆扬适合当服务员,即使他开床开得越来越熟练。
听见门响,费霓把稿纸收起来,夹在书页里。
方穆扬进来,带了一盆水仙。
费霓笑:“你要不带回来,我还不知从哪儿去买呢。”
过年总要有一盆水仙花。
方穆扬把水仙放到窗台,又从包里翻出饭盒放在桌子上,饭盒里是清炒虾仁,他让后厨师傅帮他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