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一直沉浸在思恋妻子的疼痛中，却忽略了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

叶蕊馨已经站在程铭城面前，皱着眉头说：“爸爸，您怎么站在这里？现在是感冒高峰期，您早晚要注意多穿点衣服。”

“我……我听锦程说你今天出院，想站在外面看看你什么时候。”程铭城说完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又连忙补充着说：“小念蕊，今天唠叨你一天，那丫头跟你长得真像。”

这些天，程铭城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多半时间他独居在一处，听着某个点发呆，回答叶蕊馨的问题永远不会超过十个字，刚刚的对话是父女俩自相认以来说话最多的了。

叶蕊馨盯着程铭城看，眼睛有些酸涩，记忆中的父亲已经模糊不堪，眼前的父亲已布满沧桑。

叶锦程举着受伤的胳膊，站在眼眶同样泛红的父女俩面前，“伯父，我们进去吧，外面冷。”

吃完饭后，程铭城早早回到房间内休息，叶锦程回到书房处理公事，这些天积累了很多的公事需要处理。

叶蕊馨帮小念蕊洗完澡后，思绪一直沉浸在医院的对话中，信息量有点儿大，大到她一时间无法消化。

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换了一套衣服推开书房门。

书房内的光线有点暗，叶锦程带着耳机，电脑露出明晃晃的光芒站在那张清瘦的脸上。

叶蕊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睛往叶锦程那张脸上扫，以前觉得叶锦程跟叶父长的很像，身高相近、脸的轮廓相似……

可现在一看，再见两张脸对比一下，叶蕊馨忽然有些不确信了，心底里有些慌张。

这边，叶锦程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伸出手把耳机扔到一旁，整个身体向后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勾起薄薄微笑。

叶锦程伸出手摸了摸手上的白纱布，想起了刚才叶蕊馨低着头给包扎的样子，双颊气鼓鼓，毒舌地骂着她，似乎想要把这些年的仇一下子给报了。

“你进来坐什么？”

叶蕊馨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伸出手指戳了戳叶锦程白纱布，引得叶锦程冷冷倒吸几口凉气，才开心地放过他。

她幽幽地开口道：“我进来是监督你，看看你是真的看公司文件，还是在用视频跟美女撩骚？果然，不出我所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哎！”

叶锦程笑了笑，重新戴上耳机，对着电脑屏幕那边说了一句德语，叶蕊馨一点儿听不懂，好奇地探着头朝着屏幕里看。

视频里面围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叶蕊馨瞬间把那颗好奇的头收了回来，瞪大着眼睛看着叶锦程，脸上染起一丝红晕。

叶锦程低沉地笑了笑，像是在跟里面的人解释着。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叶锦程把笔记本合上。

第326章　记忆深处

叶锦程双手放在笔记本上，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挑了挑眉说：“怎么视频里的美女好看么？”

叶蕊馨脸色以恢复如常，吐了吐舌，一脸无所谓地说：“里面的美女还没有我好看呢。”

叶锦程站起身，伸出手弹了弹叶蕊馨额头，叶蕊馨那个瞪大着眼睛，皱着眉头看着叶锦程。

“叶蕊馨，不同性别之间还有可比度吗？”说完话，叶锦程停顿一下，“说吧，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叶蕊馨不自在地挑了挑眉，眼神在叶锦程脸上彷徨着，欲言又止，“那个……那个你真的不是……就是那个……”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这件事情，一脸为难地看着叶锦程，正当准备放弃，回去睡觉时。

叶锦程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一只手磨砂着桌子边缘，“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爸爸亲生的？”

叶蕊馨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叶锦程似乎很早就知道了，此刻脸上表情淡然，缓缓地道来，像是叙述一件再也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和叶蕊岚都并非父亲的亲生孩子，我是徐玉华从外面抱回来的，而叶蕊岚是徐玉华亲生女儿。”

短短的几句话，一下子丢到叶蕊馨心上，激起了千层浪。

但细细一想，似乎一切反常的时间都能够解释的通了。

比如，小时候，叶锦程明明是男孩子也最得叶明成父母的欢心，却被徐玉华冷落，反而对叶蕊岚呵护有加。

叶锦程明明是徐玉华在这个家的根基和保障，徐玉华却并不在意，一心只想着为叶蕊岚谋取更多利益。

一切一切的反常似乎都能解释通了。

“那这件事情你什么时候……”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叶锦程的表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的一句话会伤害到她。

虽然，这些年叶锦程外表一直是放荡不羁的风流公子，一双桃花眼，举止潇洒，从不为世事，但内心却是个有些敏感的男人，否则也不会一出国这么多年都未曾回来。

叶锦程叹了一口气，高中无意间发现这个秘密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恐慌，想要逃离，甚至不相信这是事实。

小时候他能够察觉出母亲，对他和叶蕊岚有明显的差别对待，他单纯地认为因为他是男孩，又是叶家唯一的男孩，所以母亲对他要求严格一点儿也是合理的。

所以他努力地想要自己母亲多注意自己一点儿，在同龄人中很快脱颖而出。

小学时，他跳了三个年级，甚至超越了比他大几岁的孩子，可是他从未听过母亲一句赞美，更没有看见母亲将过多的目光注视在他身上。

仿佛他所有的努力，母亲都不在意，他越来越加迷茫。

但是自从只知道这个秘密后，他才知道这背后真正的原因，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叶锦程双眼看着窗外，风缓缓地吹动着窗帘扫在叶锦程脸上，他却浑然不知，身体懒散地靠在桌子角旁，整个人被一层乌云笼罩住。

“高三那年，无意间撞到一个男人找徐玉华，拉扯间听到他们说的话，那个男人估计就是叶蕊岚的亲生父亲，好像再找徐玉华要钱，被徐玉华大声呵斥。那男人看起来像个赌鬼，应该从叶家捞了不少钱。”

每一个豪门的阴影下，倒映着无数黑暗恶心嘴脸，摘掉这层面纱丑陋狰狞的面孔让人不忍直视，不寒而栗。

慕家是这样，叶家同样是这样。

看似华丽的衣服下面其实布满了虱子。

那一年，叶锦程刚刚忙十五岁，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别的男人在卧室内争吵拉扯着，那一刻双腿像是注了铅一样沉重，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住，不知该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