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钟，就看见小煜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硬是没有一点声音，小小的身体确实如此的倔强，这倔强的劲大概是遗传于叶蕊馨。

小煜在他面前是那么渺小，渺小到他轻而一举就能废掉他。

小小年纪为了保护叶蕊馨，恐怕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慕嗪宸想到此，觉得确实亏欠他很多，小小年纪失去童真，被迫承担起小乖哥哥兼父亲的责任，有时候还要照顾那个年纪尚小、时而迷糊的母亲。

见小煜鼻尖上都布满了汗珠，琥珀色的双眸死死地盯着他，没有丝毫的屈服和放软。

他突然将小煜放开，冷淡地说：“对付敌人的最好方式，就是让自己变得跟强大，这样才有与之对抗的筹码，否则在对方看起来，不过是自取其辱。”

小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他说话。

慕嗪宸再也没有心思再跟他讨论这些事情，拾起地毯上的西服，回头看了一眼儿子，倔强的背挺得直直的，那双眼始终锁在他脸上。

他没有立即上楼，而是转身走到小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小煜问：“我记得你刚刚说，你母亲认我这个丈夫，你才认我这个父亲……那如果我与你母亲离婚了？”

小煜刚刚张开了口，声音还没有发出，小乖趿拉着拖鞋从楼上走了上来，眼睛哭的红红的，手还在不断地揉着发红的眼睛，头发乱糟糟的。

“小乖，怎么过来了？”

不问还好，一问小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朝着两个人哑着声音说着：“爹地，哥哥，你们不可以吵架！”

小煜皱着眉头走了上去，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小乖脸上的泪水，用力地将小乖提起，兄妹俩紧搂着彼此坐在沙发上，小乖将头埋在小煜的胸膛前，细细地啜泣着。

只听见小煜不停的轻哄着：“好了，小乖最乖，小乖不哭，小乖已经是大孩子了。”

那颗好看的丸子头早就凌乱不堪，小小的身体埋在小煜那柔软的胸膛上。这两个孩子是早产儿，本身体质就不太好，没哭几分钟声音有些沙哑，脖子上可以看见细细毛细血管，脸蛋红红的。

看的慕嗪宸心都快要化掉了，只好放低身段蹲在小乖面前，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哄着说：“爹地和哥哥没有在吵架，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件事情，声音稍微有点大。”

小乖突然从小煜的怀里抬了起来，沙哑着声音说：“我讨厌你！我刚刚看见欺负哥哥，你差点就把哥哥给打死了，我讨厌你！就是你妈咪才不回家的，我不要再看见你……”

慕嗪宸有些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儿，这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女儿，竟然突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乖突然拉着小煜的手往着外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最后只能听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我……我要和哥哥回我们以前的家，我……我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我也不要再吃巧克力……我只要哥哥和妈咪……只要哥哥和妈咪。”

慕嗪宸扫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尴尬不知如何是好的爱恋，声音不善地说道：“阿莲，小姐什么时候就站在这里了？”

第168章　血肉模糊

阿莲有些心虚地向后倒退一步，身体有些颤抖，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对……对不起……先生，我刚刚打了个盹，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姐趴在墙后面听着……听着您和少爷的对话。”

小乖拉着小煜的手吵着嚷着要离开这里，“我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我要回家，回到妈咪和哥哥还有我的家，不要再呆在这里。”

慕嗪宸只觉得心脏被人拿着小刀一块一块地割着，早就血肉模糊，痛的失去了知觉。

他最宝贝的女儿，他捧在手心上怕掉，含在嘴里怕碎的女儿，现在竟然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无论他怎么样对这一双儿女，始终顶替不了他们母亲的位置，始终代替不了那几年她对他们的付出。

慕嗪宸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疼痛也没有丝毫减弱，朝着阿莲招招手示意她将两个孩子带走。

看着两个孩子倔强的背影，慕嗪宸有些出神。

“那我和小乖也没有你这个父亲。”

小煜突然转身冒出了这一句话，慕嗪宸看着小煜身体一顿，只觉得胸口变得更加郁闷，抓起地上的西服走了出去。

＊＊＊

“蕊馨，我们现在这里将就一个星期，我已经在镜湖区买了个小别墅，以后咱就到那里生活。”徐沁语边收拾东西，边跟着叶蕊馨说着话。

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叶蕊馨坐在阳台上，仰着头正对着窗台，柔和的夕阳洒在她脸上，舒服地眯着眼，手抚摸在小腹上。

她身上穿着毛绒绒的粗线衣，脸庞越发清瘦，整颗小小脑袋像是被埋在了衣服里，看起来越发单薄。

最近，她越发沉默了，徐沁语有时候跟她说了很久的话，她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眼睛常常聚焦到一个点。有时候是窗外的树木，有时候是地毯上的花纹，有时候是阳台上的窗帘……

徐沁语将手里的书放进纸箱子里，坐到叶蕊馨身旁，轻轻地说：“蕊馨，我跟你说话了？”

“啊？你刚刚再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徐沁语叹了一口气，抓住叶蕊馨的双手说：“叶蕊馨，你是不是又在想慕嗪宸那个混蛋吗？我觉得褚主任比慕嗪宸强个一百倍，现在几乎每天都要过来报道一次。”

叶蕊馨听了之后怒斥地捏了一下徐沁语手背上的肉，恶狠狠地说：“徐沁语，你有完没完？你在这样，我肚子里的宝宝不会再认你当干妈了？”

徐沁语举着手，一副投降状：“好，好，我不说还不行吗？对了，今天小煜给你打电话了没有？下次打电话的时候给我接两下，我好想听见那富有磁性的声音。”

自从，上次从医院回来之后，叶蕊馨就换了一个手机卡。

小煜每天晚上都会在慕嗪宸不在的时候跟叶蕊馨视频，会跟她说一些小乖的情况，偶尔也会提及他父亲。

但昨天晚上，小煜没有跟她连线，叶蕊馨就有些紧张了。

她知道在她失踪之后，两个孩子每天都会被人看的紧紧的，她连远远地看一眼都是一种冒险，只能靠视频来缓解这种思念。

外面传来门铃声，徐沁语手里正剥着橙子，“你去开门吧，反正他也来找你的。”

叶蕊馨只好座位上站起身，拢着披肩朝着外面去，打开门就看见褚俊勋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各种营养品。

“蕊馨，我过来看看你。”

叶蕊馨站在门口边上并没有打算让褚俊勋进去，“是小煜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看来你们俩关系还真不错？”

褚俊勋站在外面叹了一口气，“蕊馨，你是个好女人，慕嗪宸那样的男人配不上你！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慕嗪宸绝对不是你的良配。他这个人城府极深，而且感情史也很复杂，接触的人也很复杂，不是你这样的简单单纯女孩子所能驾驭的。”

当褚俊勋知道她和慕嗪宸结婚的时候，当时很是生气，并且恶狠狠地告诫过她，这场婚姻里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可是那个时候她正沉浸在慕嗪宸的温柔之中，根本就听不下去任何人的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