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起身出门,决定先去趟木森。

下楼途中,陈礼给谢安青发了微信,问她乌氏建材怎么处理。

她没回,估计正在忙。

陈礼就没追问,她大概猜得到她的想法:该乌氏建材的,它承担,不该它的,不用强加。

她又小又老的老干部,做事自有她的底线。

陈礼用最?快的速度赶来木森,告诉沈蔷决定,同时紧盯热搜,时机甫一成熟,立刻联系景石内部的“知情人士”爆料师飞翼抄袭,有图有证据,谢安青忙完一出来就看到“乌杨被抓”和“师飞翼抄袭”同时占据了高位热搜。

她握了一下手机,嘴里含着刚抿进去的矿泉水。

不接受陈礼的时候,她连带着,把她费尽心机的袒护也解读成了她不爱自己的证据,怨她明明知道惠星,知道乌雨,明明什?么都知道,当年还是不要她,再见却拿命威胁她心软、妥协,要去爱她,她对此恨得一连甩了她的两?个耳光;如今再看,她给乌杨供应商的名?额是在她们决裂后?不久,而签合同需要一定的过程,那她是不是可以这么猜测:陈礼的袒护发生在她们的关系彻底结束之前,她在想方设法把她往外推的同时,也在倾尽全力爱她,像赤红色的心头血挂在含苞待放的白玫瑰上,它将?极端艳丽,也在极端疼痛。

咕咚

谢安青把嘴里的矿泉水吞下去,伸手招了一辆出租。

“师傅,木森文旅。”

木森发展快,但成立晚,所以公司大楼的选址不那么靠近市中心,乌惠星下出租后?,怒气冲冲地一路往上闯,保安、秘书?在后?面?跟了一堆,但没一个人敢拦,只因为她今天穿的及膝半裙,金属假肢外露,象是在昭告所有人,动?她要付出比常人更大的代价。

乌惠星一路闯到钟妩度假区项目明面?上的项目经理办公室,怒目圆睁:“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办公室里除了钟妩还有陈礼,她在和钟妩对项目伊始到现在所有的决策,确保事情进入白热化状态后?,木森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乌惠星突然闯进来是陈礼始料未及,她快速权衡自己这张脸被乌惠星看见会有什?么影响。

秘书?紧张又无语地站在门口解释:“这位小姐的态度很激烈,我们拦不住。”

钟妩:“关门。”

秘书?立刻关门,隔绝了从外面?投进来的视线。

乌惠星双手拍在钟妩桌上,怒不可遏:“我看过乌氏建材和你们有关的所有采购清单,你们在还没有动?工的情况下,突然提出巨额采购需求,同时极限压缩交付日期,这正常吗??”

“你们是故意的!”

“为什?么?!”

“我爸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害他?!”

乌惠星的声音尖锐刺耳,扭曲着表情。

钟妩后?倾靠进椅背里,双腿交叠,不慌不忙:“对这个项目,我们木森投入了你难以想象的资金和人力,拿公司和几千号员工的命运去害你父亲,乌小姐,你觉得这合理吗?”

乌惠星表情一梗,怒气更盛:“可我看到的结果就是这样?!”

钟妩:“支撑结果的证据呢?”

乌惠星:“……”

钟妩:“供应能?力是在签合同的时候,你们乌氏白纸黑字自己承诺的,怎么,要我拿出来一条一条对,看是木森单次采购的建材数量超了,还是要求的交付周期短了?”

乌惠星哑口无言,合同她看过,木森的条款全部都符合合同要求,她就是直觉哪里不对,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钟妩:“乌小姐,没事的话,还请尽快离开,我很忙。”

乌惠星阴沉的双眼死盯钟妩。

钟妩伸手拨通秘书?的内线:“请两?个保安上来,不用了。”钟妩盯着乌惠星愤怒的背影说。

乌惠星怒目切齿地往出走。

余光扫过坐在沙发上的陈礼,她步子一顿,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可能?。

“你这么做是为了谢安青?”

她前阵子和朋友去东林旅游带了无人机,无人机飞玻璃栈道的时候拍到过这个女?人和谢安青,这是她后?来在剪视频的过程中无意发现的,她们的关系暧昧到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情侣!而现在,这个女?人坐在木森项目经理的办公室,光看穿着就知道是比钟妩更具决策权的人,她这么怀疑很合理!

她这些?年隐约知道乌杨侵占了乌雨的股份,对不起谢安青,那又怎么样?,乌雨人都死了,股份理应交给更有经验的人管理,她们小辈应该感恩而不是憎恨!

乌惠星死盯着陈礼,她话音落下的刹那,钟妩从容的坐姿出现一瞬紧绷,被乌惠星准确捕捉,她觉得这些?人一个个全都有病的同时,怒气风卷云涌:“她那种人,到底有哪点?值得你们这么费尽心机?!”

陈礼原本映着强烈阳光的视线一瞬下坠到谷底,转头看向乌惠星:“她什?么人?”

乌惠星看着坐在大片阳光,却面?无表情的陈礼,莫名?打了个寒颤,她掐紧手,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一不知道感恩,二不敢承担责任,你说她是什?么人?!”

陈礼从黑色的皮质沙发里起身,高跟鞋踩在洁净的地上,“哒,哒,哒……”

“感恩?”陈礼反问,“她是该对一步步逼死自己母亲的人感恩,还是该对把她从唯一真正疼她爱她的亲人身边抢走,却对她不闻不问,让她自己上学,自己长?大的人感恩?”

乌惠星错愕:t?“你在胡说什?么?!”

陈礼:“看来乌小姐是被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什?么都不知道,难怪她都已经对你们一家憎恶至极了,你还在想方设法往她身边靠,疑惑她为什?么不理你。”

乌惠星:“我……”

陈礼:“你的腿关她什?么事,她叫你去参加毕业典礼的?她叫你深更半夜不回家,跟在后?面?的?她没有吧,那她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陈礼逼近到乌惠星面?前,吓得她浑身发抖,踉跄后?退。

“相反的,你故意在她鼓起勇气去找你的时候,坐在窗台上是想干什?么?”陈礼问。

乌惠星身体剧烈摇晃,跌倒在地:“你,你怎么知道?”

她是故意坐上去这件事,连她父母都不知道,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她那么做就是怪,怪谢安青一直不去看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