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紧紧握成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凝视着薄文熙那倔强愤恨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到底忍了下来,语重心长劝慰道:“文熙,我知道你感到委屈。你也心疼妈妈。当初薄家同意我和你爸结婚的条件,就是我这辈子不能进入薄家的族谱。薄家的一切财产、权利等,统统都与我无关。不过好在呢,在外人眼里,妈妈依然是你爸爸明媒正娶的妻子,依旧有薄家少夫人这个虚名。这样一来,我多少还能背靠这个名头在事业上获得更多资源与捷径。
而你你爷爷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对此多说什么。
如今妈妈这大半辈子都快过完啦,对于能不能进薄家族谱这件事情,说实话妈妈真的已经不太在意了。
妈妈现在唯一的心愿只有两个。第一个就是希望能够依靠着薄家,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以后的日子过得幸福安稳;第二个,就是要帮你弟弟争取他应得的东西。文煜也是薄家嫡系的子孙,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你爷爷的亲孙子。凭薄家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让那个薄崇礼给占尽了呢?妈妈不甘心,我就算了,但是为了你弟弟我必须得争一争。所以文熙,你愿意帮帮妈妈吗?帮帮你弟弟。”
薄文熙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嘲讽道:“妈~您太天真了!薄崇礼可是一出生直接越过爸爸成为薄家的继承人。就拿大宅里的那些狗腿子,都是站在他那边的。文煜又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呢?您可别忘了,薄崇礼的背后可是还有整个顾家做支撑。”
薄文熙觉得自己母亲想的太天真了。
听到这话,苏韵不禁嗤笑一声,面带嘲意的说道:“哼!那是你爸傻! 他当初为了所谓的自由竟轻易地放弃了继承权。可你看你父亲,今天是真的开心吗?”
苏韵跟薄君临当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对于这个男人的性格和心思可谓是了如指掌。薄君临向来孤高自负,追求自由、不喜束缚,更是对承担薄家的责任避之不及。所以当年才会死活要与顾伊一离婚,甚至不惜以孩子当成自由的筹码。
可是,经过这么多年,他享受到薄家给他带来的尊贵身份、无上荣耀以及种种特权。像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甘心被自己弃之敝屣的儿子凌驾于自己之上呢?
苏韵上前拍拍薄文熙的肩膀,露出一个温柔无害的笑容:“文熙,你太爷爷跟爷爷虽然不待见我。可你们姐弟俩是他们实打实的亲孙子、亲孙女。你们虽然没有进族谱,也没有薄家的继承权。可是,并不代表他们就忽视了你们。他们只是碍于薄崇礼,不好当面向你们表示罢了!”
见薄文熙神色略有松动,苏韵接着劝道:“今天你爸还跟我说,你爷爷上次遭此大劫,心里的壳儿松动了几分。居然主动提出让你父亲带我们母子三人过年时回大宅吃饭。这说明你爷爷跟太爷爷心中已经有松动,眼里不再只有薄崇礼。他们年纪都大了,想要的是天伦之乐。所以......你会帮妈妈,帮你弟弟的对不对?”
苏韵是典型的南方人长相。身材娇小,皮肤白皙,五官单看没什么特点,但组合起来却有一种清新的柔美感,特别是当她眼眶微微泛红,眼中噙满泪水之际,更是给人一种楚楚可怜、我见犹怜之感。
见自己母亲这样卑微恳求自己的模样,薄文熙看在眼里,心里五味杂陈。她五指握紧,低垂着头沉默不语,良久后呢喃道:“好。我知道了,妈妈。”
听到女儿的回应,苏韵满意的笑了笑。她上前抱住薄文熙,轻柔的摸摸她的头:“这才是我的宝贝女儿。所以啊,你以后别再说那些胡话了。要记住,把你爷爷还有太爷爷讨好,这才是要紧的事情。你不是喜欢贺兰瑶吗?妈妈听说他们家里准备给他安排相亲。你跟你爷爷、太爷爷多亲近亲近,说不定他们愿意出面帮你促成这个婚事哦!”
一提到心上人,薄文熙娇羞的满面通红,羞赧道:“妈,真的吗?他们会介绍我跟瑶哥相亲?”
苏韵拍拍薄文熙的手,笑着道:“我跟你爸提过这事儿。他还说你眼光好呢!幸好没看上贺兰钰那个花花公子。贺兰瑶作为贺兰家的继承人,做事周到、成熟稳重,也无不良嗜好。虽然比你大八岁。可男人嘛,大点更懂得疼人。你爸说了,今天会去跟你爷爷提这个事儿。毕竟你是薄家嫡系唯一的女孩,与贺兰家亲上加亲没什么不好的。”
薄文熙激动地在苏韵脸上亲了一口,抱着苏韵的手,嘴甜地说道:“谢谢妈妈!”
苏韵瞥一眼神采飞扬的薄文熙,深深叹了口气,不禁感叹道:女大不中留啊!
“对了,今晚贺兰芮也会到场。你要想嫁给贺兰瑶,今晚就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此时的薄文熙一扫刚才的阴云,眉开眼笑,“知道了。我肯定会好好表现的。”
“噔”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声音,让苏韵心中一惊。她立刻走到卫生间门口,一把打开门,警觉地喊道:“谁?”然后迅速走到外面去查看情况。
薄文熙紧跟着她走出去,紧张地环顾空旷的走廊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妈,没人呀!是不是我们听错了?”
就在这时,苏韵放在手提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一阵熟悉的铃声,这个铃声是她专门为薄君临设置的。
她急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温柔地说道:“喂,老公!我跟文熙在卫生间补妆呢!马上就下来,好的好的。”说完,她快速挂断电话,再次狐疑将整个走廊扫视一遍,确认没有一丝人影。
这时,薄文熙指着卫生间门斜对面的敞开的窗户说道:“妈,可能是风吹得吧!你看这个窗户,这么大开着。外面的风刮得呜呜作响。”
苏韵听了女儿的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扇窗户果然大大地敞开着。外面的大风致使树枝摇曳,呼呼作响。她还注意到窗户下有被吹进来的残枝与树叶。看到这里,苏韵悬着的心终于稍微放松了些。刚才她们母女的对话绝不能被其他人听到,否则将是个大麻烦。
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将手机重新放回小香风手提包里,然后对薄文熙说道:“走吧!你爸在楼下等着咱们呢,别让他等太久了。”
薄文熙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嗯。”
于是母女俩手挽着手,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电梯口走去。
......
另一边,在离四楼角落洗手间三四米不起眼的杂物间里,光线昏暗而静谧。
宁蓁仅着黑色露肩礼服的身体紧紧背靠着杂物间的门,生怕外面的人发现他们。她的一只手用力抓住面前男人坚实有力的胳膊,另一只手则抱着刚刚脱下的黑色羊毛大衣和手指勾着一个装着高跟鞋的礼盒。
她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此时此刻,宁蓁灿若星辰的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面前男人凸起的喉结,紧张地喉咙不停上下滚动。
她的心脏因为紧张而疯狂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了似的。这种心跳声在这狭小的空间显得格外响亮。
可是,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腰间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上。即便隔着一层礼服布料,她依旧能够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从他掌心里传来的炽热温度,那种灼热感仿佛要透过衣物将她灼伤。
自薄崇礼揽着宁蓁躲进这个杂物间,靠着微弱的光线看清她此时的着装时,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划过一丝惊艳。
从宁蓁成为他的特助开始,他见了她这么多次,无一不是穿的简单大方的女士西装和裤子,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穿这样修身的裙子。
明明比起其他女性所穿的锦衣华服,她身上这件礼服只能算的上中规中矩,不易出错的那种基础款罢了。但,正是因为这样简洁大方的样式,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那曼妙婀娜的身姿曲线,将她身上独有的妩媚与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薄崇礼垂眸瞥见宁蓁佯装镇定的模样,听着她急促的心跳,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恶趣味来,想看看撕下镇定面具的她到底是怎么样的。
于是,他弯了弯腰,故意将自己的俊脸朝宁蓁的小脸凑近。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两人的呼吸相互交织在了一起,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拂过彼此的脸庞,能闻到彼此身上淡淡的香味;渐渐地,直到近的能清楚地看见彼此脸上细细的绒毛为止,薄崇礼才停止靠近。
而在此期间,宁蓁原本放在薄崇礼胳膊上的双手,逐渐以双手虚握的方式滑向薄崇礼宽阔坚实的胸膛,并以黑色大衣阻挡了两人身体的近一步接触。这细微的动作似乎带着股魔力,使得两人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互不相让。当他们四目相对之时,眸光犹如两道闪电交织在一起,碰撞出丝丝缕缕的火花。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两人都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温度以及味道,这种感觉既陌生又令人心悸。而周遭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绵密起来,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两个紧紧包裹其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听见门外苏韵母女渐行渐远的说话声以及电梯关门的声音,宁蓁才主动轻轻地推开薄崇礼高大挺拔的身躯。
随后,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竭力让自己如小鹿乱撞般的心跳恢复平静,然后,佯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声向薄崇礼道谢:“谢谢,薄总。您怎么在这里?”然后,不自然地将脸转到一边。
面对宁蓁故作镇定的姿态,薄崇礼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不答反问道:“宁特助又怎么会在这边?”
第一百零八章 换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听见门外苏韵母女渐行渐远的说话声以及电梯关门的声音,宁蓁才主动轻轻地推开薄崇礼高大挺拔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