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两人的氛围有些许凝滞。
可能自从在观星湖与薄崇礼将年少的症结说开后。她与薄崇礼之间除了是上司跟下属的关系,还夹杂着些许少年时纯真的情谊。
因此,这段时间他们之间从刻板的上下级命令式,变成一种朋友间更平等的交流方式。
以至于,现在的薄崇礼摆起起世家大少爷的架子,对她一副漠然疏离的态度,令宁蓁有些不太适应。
这时,她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一片盛景,故意惊呼道:“薄总,你看对面,那一整片都是山茶花。这个季节,这样大规模盛开的茶花,唯有在南城才能看得见。”
薄崇礼细细打量着宁蓁脸上自豪与激动。他知道她此举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以缓解下刚才尴尬的气氛。既然她已主动抛出橄榄枝,身为一名“绅士”,他自当顺坡而下方为上举。
于是,某个爱面子的男人缓缓侧过头,顺着宁蓁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左侧窗户对面是一片开的正盛的山茶花林,而他们在来时的途中竟未留意到这一景象。
他嘴角勾勒出一丝浅笑,颔首表示认同:“确实很漂亮。这在京市很难得一见。”
听到他给面子的回答,宁蓁正想说什么,忽地感觉脸颊一凉。她下意识地看向天空,发现不知何时,天上的乌云已经将阳光完完全全遮挡,冷冷地山风裹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灌进车窗。外面还传来一阵阵凌乱的鸟叫声。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理应不会出现这样大规模的鸟叫声呀!宁蓁的脸一下子沉下来,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雨了吗?”薄崇礼的询问,打断她不安的思绪。
他也感觉到有雨丝透过车窗飘进来,打在他脸上。
宁蓁定了定心神,点点头,随后说道:“对。我把车窗关了吧!”
言罢,她单手撑在座椅上,身体前倾,整个人越过薄崇礼,抬起手按下他那边车窗的关闭按钮。待看到窗户上升关紧,她的心稍微松了一口气,这才回到自己座位坐好。
而一旁的薄崇礼,在宁蓁靠近他的那一瞬间,他的呼吸不禁微微一滞,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抹诧异与戏谑。他也并未像对待其他试图靠近他的女人那般,将宁蓁一把推开。而是整个人默默往后仰,双臂舒展,任由她悬伏在自己双腿之上,聆听他与她的衣服相互摩擦的细微声音。
薄崇礼垂首凝视着宁蓁乌黑柔顺的发顶,呼吸着她身上淡雅的冷香,当她的发丝不经意间扫过他的喉结时,他
自然放松的双手紧握起来,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此时此刻,宁蓁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关窗户以及心里不安的感觉中。她并未察觉,她与薄崇礼距离过于亲密了。
当她关完窗,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心绪稍平了些。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太傻。明明是可以叫司机直接一键关窗的。可她刚才居然伏在.....
一念及此,自己适才的行为似乎略有不妥。宁蓁尴尬地眨了眨眼,嘴唇不自然地抿紧。
她在心中暗自懊恼自己刚才一时情急之下做出的傻事。
她深知薄崇礼有洁癖,不喜欢别人触碰他。也不知她刚才的逾矩行为有没有惹恼他?
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身旁的男人,见他脸上仍然是一副淡漠随性的模样,没有丝毫生气的征兆,心安了。
车窗外飘进的雨丝越来越多,宁蓁准备将自己这边的车窗也关上。
可当她刚触碰到关窗按钮之时,车身忽然剧烈颠簸,宁蓁慌忙撑着前面的座椅,正欲出声询问。
但话还未出口,他们便清晰地听见右后面的山体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宁蓁与薄崇礼同时回头望去,惊觉右后边的山体隐隐有崩裂的架势。他们心中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
此时,司机惊慌失措地大喊道:“薄先生,好像要发生山体滑坡了?”
后视镜里,短短几秒时间,后方的山体一崩塌,如同黑色巨浪般的泥石正以摧枯拉朽之势扑来。
就在这一瞬间,薄崇礼果断握住宁蓁的手,他冷冽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轰鸣声响起,警告前方的司机:“若不想死,就握紧方向盘,加速前进,开进山茶花林。”
司机师傅听到薄崇礼冷峻的声音后,定了定神,准备奋力一搏,“二位,请坐稳了。”
他开车十多年,什么样的突发状况没遇到过,他就不信这次就折在这里。
接着,轮胎与柏油马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司机紧踩油门,猛打方向盘,车尾迅速甩出,超山茶花林开去。
由于他这车开的太猛,宁蓁被惯性一下甩进薄崇礼温热的怀里。
这一撞击,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的鲨鱼夹撞在薄崇礼胸口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嘶!”这一撞力度不小,薄崇礼不禁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宁蓁急切从他的怀里爬起来,连 忙问道:“薄总,你没事吧?”
可还未等薄崇礼回答,就听到前方司机师傅变了调的嘶吼声:“有落石,快弯下腰....”
随着司机师傅的话音刚落,一块块石头“咚”的一声砸在了他们的车头上,截断了车子的去路。
在撞击发生的刹那间,安全气囊爆开,司机师傅当场被震晕过去。
此时,车后座被车子差点甩晕的宁蓁与薄崇礼,敏锐地察觉到急速停下的车子随着地面剧烈颤抖起来。
她抬头向窗外看,惊得她瞳孔微缩,眼睁睁地望着,不断的有碎石从右边山上朝他们滚落而来。
就在石头砸下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千钧一发之际,宁蓁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便猛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入了一个温暖而又陌生的怀抱之中。
这个怀抱散发着一股冷冽的香气,犹如冬日里清冷的梅香,沁人心脾。此刻,男人弓起的脊背像盾牌般笼罩下来,将她整个人藏于自己的胸膛之间。
而随着挡风玻璃的轰然炸裂,一声沉闷而沉重的哼声从上方传来。宁蓁惊愕地抬起头,只见一颗颗温热的血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飞溅到了她那白皙如玉的脸颊之上。刹那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
宁蓁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上方的男人,泪水不受控制地迅速蓄满眼眶。她无声的张大嘴巴想要挣脱开男人的怀抱。
但随着外面碎石的持续掉落,不间断的砸在他们的车上,在这生死关头之际,男人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身下,双臂如同铁钳一般越收越紧,直接用自己宽阔的身躯为她筑起了一道人肉屏障。
当世界终于安静下来时,宁蓁发现自己正蜷缩在薄崇礼怀里,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还紧紧扣在她后颈上,浓重的血腥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车顶已经被石头砸得变形,右边的车门更是被滚落下来的石头堵得死死的。
"薄总?薄崇礼,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