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爸爸和哥哥说的话不多，但他们显然是关心他的，他们会问他问题，会称赞他。米卡喜欢被关注。

也许，在座每个人都感谢米卡的聒噪，或者说天真。

米卡被哥哥要求从套房出去时，非常不乐意。

他十四岁，很清楚约会是怎么回事。

米卡长的很漂亮，一头浓密的纯金头发，海蓝的眼睛，天使一样的面庞。曼哈顿不止一个母亲露丝认识的娱乐业的人想让他去拍广告，也有数不过来的漂亮女孩向他示好。

露丝不让米卡早早进入娱乐业，米卡对此很不满。至于女孩们，米卡没少交女朋友。

米卡不爱读书，但他计划去西海岸读大学，只要他想，那并不是多难的事情。或者他会回英国读大学，又或者那时候他已经是大球星，谁知道呢？

“我要看钱宁的照片。”米卡站在客厅，偏不出去，任性的大声道。

“你明天下午就能见到她。”狄兰面无表情跟弟弟道。他有快一年没见过米卡，弟弟长高了些，性情一点也没变，很像艺术家的母亲。

“狄兰，你该死的是有什么问题？你才十九岁，为什么你突然要跟一个二十三岁的陌生的中国女人订婚？她给你施了什么神秘的东方魔法？妈妈，这合法吗？我们可以告钱宁吗？”米卡言辞激烈，他讲完得意地看向爸爸和妈妈，再是狄兰。

他认为妈妈一定同意自己，爸爸看上去也不完全满意这件事。他相信哪怕爸爸和妈妈彼此跟陌生人一样，但对这件事一定看法一致。他们始终是一家人，应该合力对抗外人。钱宁是外人。

狄兰看了一眼米卡，米卡觉得哥哥的表情很可怕。之后，狄兰看向妈妈露丝。

露丝高挑清瘦，一家人中唯一的非金发。她留着齐耳的深色头发，有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面容精致利落，不熟悉她的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总在高雅和刻薄两个极端游走。

“母亲，你在美国就是这么教育米卡的？”狄兰带着一点冷笑问妈妈，他不看米卡，但沉声跟米卡说，“请出去，米卡。”

露丝沉默，没有回应小儿子，也没有回应大儿子。

米卡对哥哥有很多崇拜和尊重，他很少违逆狄兰。而且，他还没有成年，他没法理直气壮待在这里，尤其妈妈不帮忙的话。为了表示极度的不情愿，米卡动作声响尽量大的离开了套房。

“他只有十四岁。我希望他自由成长，这是为什么我带他去美国。你不该那样跟他说话。”露丝这才开口，声音里有一点指责。

狄兰回复，“他只有十四岁，你的工作本应该是教他尊重人。”

“狄兰，别这样跟我说话。你也只是个孩子。婚姻对你来说太沉重了。”露丝抬着下巴道。她而后转头，尖刻地跟詹米说：“米卡不懂，你呢？你知道我们的儿子是为了拯救你，才会在十九岁就决定订婚的？他该死的是被你的父亲教育成这样的！他愿意用一切来交换利益！”

这是詹米从酗酒中清醒过来的第二天，他还很不适应。他皱着眉听完早已分居的妻子的话，略有些茫然地看向狄兰，“是吗，狄兰？”

詹米见过一次钱宁，在他酗酒的时候。

那天，他把醒酒的黑咖啡撒了她一身。他让格蕾丝带她去找狄兰，他知道狄兰能处理好。后来，他听说狄兰带她出去了。再后来，他听说她叫钱宁，来酒店面试过，狄兰嘱咐一定要聘用她，在她拒绝了这里的工作之后，她的父亲准备买下新白马。这都发生在他酗酒的时间段里。

再再后来，就是现在，詹米听说狄兰和钱宁订婚了。

詹米对钱宁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她很漂亮，他能确定这个。

“我和钱宁已经结婚了。我对她着迷。我没法不想着她。”狄兰不带感情地说，“米卡暂时不需要知道，其他人也是。”

露丝和詹米一起震惊地看向狄兰。

公爵套房的客厅里，持续了很久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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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丝终于疑惑的讽刺问道，“如果你是因为爱她与她结婚，为什么这件事是个秘密？威廉一定知道，不是么？而为什么你，我的儿子，狄兰，又会想要一个这么愚蠢、庸俗的仪式？”

“因为我不是你，母亲。”狄兰也讽刺的回答了妈妈的问题。“我不是一个艺术家。我想要当一个建筑师，记得吗？这意味着我很看重实用。是的，我不介意跟祖父合作，这同样是我想要的。”

露丝把他看作她的基因、价值观的延续，跟威廉并无区别。

但他不是他的父亲詹米。

狄兰大部分的童年时光，都处在祖父和母亲的强势对抗中，他们都在极力想要控制父亲，还有他和米卡。

詹米很努力地想要成为父亲理想中的儿子和妻子理想中的丈夫，他显然都失败了。那原本也是相悖的。

露丝认为威廉就是一个控制欲极强、本质冷血残酷的头狼，詹米和迈克两个儿子都不符合他的预期就是威廉的报应。

威廉认为露丝极度的虚伪，不然一个艺术家为什么要嫁给詹米？又为什么极力给自己争取最高利益，她可是先出轨的那个。

露丝与詹米感情彻底破裂以后，米卡和狄兰各自选了妈妈和爸爸。

狄兰那时候跟米卡一样大，他喜欢就读的公学，有一帮不错的哥们，哪怕全是男孩的精英寄宿学校有时候很无聊。

露丝秉承“自由”价值观，尊重了大儿子的选择。但其实，露丝和狄兰本也没有那么亲密。

狄兰说完，站了起来，“我告诉你们，因为我需要你们明天和钱宁的父母有所默契。我可以信任你们明天的表现吗？”

露丝还在愣神当中，良久才点点头。“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的话。”露丝面上露出一点微弱的笑意，“狄兰，你要明白，我是希望你幸福的。”

“我也是。”詹米一直很沉默，此刻也只是简短地说。

“谢谢。明天不要迟到。”狄兰说。他立刻离开了套房。

米卡就在门口守着，可惜他什么也没听到。他听说了爸爸装窃听器的事情，恨不能进去装个窃听器。

门打开，狄兰走出来。

米卡连忙问哥哥：“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听？你明天真的要订婚？”

狄兰看着米卡，轻轻笑了笑。“我已经订婚了。明天表现好一点。”然后走向楼梯。

“她很性感吗？我说钱宁。”

身后米卡在问，狄兰回头，点了下头。

米卡转动着眼珠，“你爱她吗？”狄兰已经下楼，他趴在旋转楼梯的栏杆上，向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