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减缓。

车内, 穿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沉默着看了她许久，就在钱宁觉得她成功把狄兰无聊到了的时候，他突然倾身到jsg她面前。

高挺的鼻梁碰到她微翘鼻尖的一刹，他的嘴唇也在她的嘴唇上轻点了一下, 几乎没有贴住。

他没有立即离开，他在她唇边很认真地低声问, “现在呢？”

钱宁的眸光撞上清高眉骨下深邃的眼, 她抿紧唇, 错开紧张的对视。然后, 她倏地笑了, 她不知道狄兰这究竟是傲慢的，还是天真的开了一个关于童话的玩笑。

狄兰若无其事回了身, 听到她轻轻笑着说：

“你有点无耻……和可爱。”

“我接受第一个评价。”狄兰仍然看着她，无比坦然地说。对于另一个评价, 他仿若未闻。他稍顿片刻，礼尚往来似的，沉下嗓音道，“你有点……危险。”

钱宁嘴角弧度更大，她坐直了，与狄兰玩笑，“难道不是你唤醒了恶龙？”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恶龙……”狄兰短暂移开了目光，低声道，“但你睡着的时候同样很危险。”

她在他身边安然睡着了，他可以感谢她的信赖。她大概度过了很快的一个小时，他可没有。

钱宁听得懂狄兰话里的意思，她没回应他，整理着头发和衣裙。当她聊胜于无地顺手拽了拽绿裙边缘，抬眼间看到狄兰在盯着她。她刚皱眉，他说着“抱歉”转过了脸。

车在石板道上渐而停下，他们终于到了。

从车里下来，钱宁同时感觉到惬意的热气与凉意，就像这个傍晚的剑桥，宁静又喧嚣。

一身黑色定制西装的狄兰帮钱宁拿着她巨大的防尘袋。他高大强壮，那个防尘袋在他手中好像没了重量。他干的的确是她的贴身男仆的工作，而且干的相当不错，只是他的气场与此不合。

“怎么了？”狄兰见钱宁看他，淡淡问道。

二人正在往宿舍楼走，一路引来无数目光。

“你很享受当我的男仆？”钱宁挎着大号手提袋，有点坏地问。

狄兰看了看手中物品，轻便接话，“我不讨厌。”接着，他用性感的音调重复了“贴身男仆”这个词，若有所思道，“我应该还有别的工作，或者，我更想享受当你的丈夫。”他垂下目光看她。

哪怕钱宁没有与他对视，听到最后一句，脸也有点温烫。

当亨利打开门，门口站着的就是这样的两人。亨利能感到狄兰和钱宁之间的紧张。他目光落于姐姐身上，似笑非笑地努嘴，侧身让他们进来。

“你笑什么？”钱宁进了公寓，半眯眼问亨利。亨利一身夏天的灰白简易装束，也还没有换舞会的衣服。

亨利关上门，用中文嘟哝，“笑你穿这么靓咯。”

“你还管我穿衣服？”钱宁佯怒，瞪向亨利。

“哪里敢管。”亨利转眼，小声道。

“知道就好。”钱宁玩笑着讲，她发现狄兰冷冷漠漠的脸上，嘴角弯起了，她狐疑看他，“你能听懂？”

“亨利认为你穿的裙子太短了。”狄兰不会中文，但刚才那个情境，姐弟二人的对话并不难猜。他说着为钱宁打开自己房间的门。

钱宁进去，昂头看了看狄兰，笑着道，“我们只是在开玩笑。”

狄兰不觉得亨利完全是开玩笑，亨利这时走到他身边，很好奇地想要去拉防尘袋的拉链，被回转身的钱宁打了一下手。“一会儿不就看到了。”

“疼！”亨利夸张地嗷呜一声，而后目光转向狄兰，玩笑挖苦道，“我没有说‘短’。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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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那个意思？”狄兰走进自己的房间，帮钱宁挂好防尘袋，回头看着倚在门边的亨利问。

亨利不置可否地跟狄兰挑了个眉，又问钱宁，“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是讲舞会上很多美食？”钱宁把手提袋放在书桌上，“我要留存给舞会美食。”她边说边观察狄兰的房间。也许他考完试后做了整理，专业相关的物品在书架上摆的井然有序，与她上次来相比，书桌上的物品少了很多。当她不由地想起狄兰一手把自己抱上这个书桌，下意识看了看狄兰，她发现狄兰也正看着她和书桌。短短的目光接触，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是有很多。我担心你饿了。”亨利咕哝一句，立即想起别的事，“要不要看你结婚那天的照片？”亨利问着，往狄兰卧室外走。

钱宁的注意力得到了恰当的转移，她连忙跟着亨利去了亨利的房间。

亨利的房间结构跟狄兰的几乎一模一样，又因为二人都是学建筑，所以连一些局部细节都很相似。不过，亨利的房间，还是男孩气更强一些。比如他的书架上有两本从G城带来的中文格斗漫画。亨利从书架上拿了一本相册塞到钱宁手里。“有喜欢的拿走。”

钱宁翻开相册，边走边看。里面全是她和狄兰结婚那天的照片，她没想到亨利拍了这么多。亨利拍的极好，而且，亨利的摄影技术很有自己的特点。

“没想到你这么会拍照的。”钱宁夸着亨利，挑出有自己和舒宜的。

姐弟二人又走回了狄兰的房间。

“狄兰那里也有一份，”亨利听了很高兴，“我画画比狄兰差很多，但摄影绝对不是。”

狄兰正从衣柜拿礼服，他皱了点眉，随便看了看亨利，没说话。

亨利知道狄兰在想什么。他此前从来没承认过他画画比狄兰糟糕，狄兰一定觉得他很古怪。而且，狄兰可不认为他摄影比他更有特点。

钱宁感到两个同专业的年轻人有点专业较劲，可又不是真的不承认彼此的能力。她虽然觉得有趣，但没有插话。她把她挑出来的照片提前放进手提袋里，以免忘了。

她转过身，看到狄兰手里拿着男士礼服，随口问，“你去外面换吗？”

傍晚的余晖从窗户照进来。阳光照在她的后背上，黑发在阳光下有了别的色泽。

狄兰看着她，眉头轻挑，碧眼微动，“我可以在这里换。”

亨利就在一旁。

“你去亨利房间换。”钱宁连忙道，她看了看房间里两个杵着的高高的年轻男人，把他们赶出去，“我要准备了。”

时间在窗外传来的参加舞会的学生们的嬉闹声中悄然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