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试。

我微笑看着她，手指离开领带，揣到了西裤口袋里。

俯瞰曼哈顿的壮丽夜景。

“人们期许见到一个来自英格兰的上层混蛋，我要是不符合他们的刻板印象，岂不让他们失望？”我回过头，含笑冲她眨了个眼，“不是么？”

她不接我的反讽，声音冷却下去，“雅虎投了很多项目。”

“祝他们好运。”我嘲讽道，走回组合沙发。

把空酒杯放到桌上时，我俯身看着她的眼睛问，“你知道会在纽约碰到我？”

“我不知道。”她懒得看我，“你又没有在邮件中写你会下榻在我的酒店。你同样没有告诉我，你约了考夫曼。老实说，我有点惊讶，他最近的重点不是在亚洲吗？”

我没有挪动一丝一毫。我想让她看着我，我为她身上的气味着迷。只要她在我身边，我总是情不自禁想要在生理上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说完，见我还在盯着她，扭头不满地控诉，“杰瑞.艾林！”

我可不打算真的惹恼她。

我慢悠悠直起身，坐到她的对面，“现在，至少我了解了，你还是会认真看我的邮件。”我像是自言自语，脑中同时回想那位操翻过英格兰银行的金融恶霸的一言一行，“考夫曼永远像一只吃不饱的恶狼。他也许在计划什么，我不确切知道。”尽管全世界都知道他在囤积亚洲货币。

“他难道不是你的偶像？”钱宁在沙发上换了个姿态，挖苦着说，“他看中Voyager，一定让你受宠若惊。”

“得了吧，我宁愿人们说我是比尔和史蒂夫的模仿者。”我自嘲道，架起一只腿，抖动了两下锃亮的皮鞋，“不过，谁也没法否认考夫曼是个金融天才。”

从道德上，人们当然不会认可考夫曼。然则，人们也很难拒绝他的故事。从他祖上逃离德国到他在华尔街的第一桶金，再到他的前妻们……“成功人士”的传奇故事少不了这样那样的drama。

“他看中Voyager，从任何方面，都是注入一种信心。不仅是我，你也这么想。”我轻声笑了笑，“公主，我没那么容易受宠若惊，又不是……”我凝神看向她漂亮的脸，“你突然蹦到了我身上或者怎么样。”

“可悲。”她转开脸，评价道。

“是的，本廷克先生不可悲。”我耸肩，顿了顿，“……合伙人之间可以互相汇报。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每一次我都愿意告诉你。”我万分正经地说着一件荒诞的事情，而我真正想说的是，“但钱宁，如果你不希望我跟别的女人上床，你需要做的只是说出来。”

她一愣，随后冷漠地回应：“我很遗憾你改变了今晚的计划。”

“是么？”我对着浮华的纽约夜景，再看向她，“谁说我改变了？”

落地窗的镜面里，性感的黑裙缓缓起身。“那么，祝你今晚愉快，杰瑞。”她礼貌地说。

“礼尚往来，我是不是应该也祝你和狄兰……度过愉快的一晚？”我简直有礼至极，一点也不酸涩，一点也不伤心。

钱宁似乎没听到我的话，她好像在看着我，又好像在看着窗外的帝国大厦。

“你看了不止一次。”我突兀道。

她定在原地。

我也站了起来，怔怔望着她。

“今年的情人节礼物，汤姆和杰瑞的flash动画，你看了不止一次。”我的语速缓慢，我听起来出奇的冷静。

她没有回复我情人节的邮件，后来，她也没有在电话和我写给她的另一封邮件里回答我她是否喜欢我的礼物。

钱宁忽然生气了，“你监控我？”

“我从来没想过监控你。”我的眼神上瞟，“我没有安排过一个伊桑24/7跟着你。”诺亚不是没有切尔诺夫的把柄，我只是不想那么做。“那是我做的东西，只有你和我能够看到，我当然很容易得到精确的浏览次数。别该死的告诉我，你发给了狄兰或者亨利共享。”

狄兰穿着白浴袍，正在从楼梯上走下来。纯金的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面色阴沉得像愤怒的波塞冬。

坦白说，我该死的才不在乎他听到了多少。

钱宁显然意识到了狄兰就在她身后，但她暂时没有回头。

她渐渐不再有激烈的情绪，从容不迫道：“那又怎么样？只是一个flash，你做得不赖。”

“谢谢。”我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展露绅士的笑容，“很开心知道。”

POV：钱宁

“一个flash？”狄兰冷冽的嗓音响起在午夜的客厅里。

杰瑞灰蒙蒙的眼珠转动着，里面饱含笑意，他看看我，又看向狄兰，假模假式地说，“抱歉，私人谈话。”

“我不是在问你。”狄兰毫无感情地回道。

他的视线锁定在我身上，又长又卷的睫毛盖住了一半的眸光。白色的浴袍罩着高大宽阔的男性身体，锁骨下，强壮的胸肌跟他此刻的目光一样有冲击力。

“是的。”我尝试避重就轻，放下几乎没有变化的酒杯，“我累了，你们各回各的套房吧。”

“你看了不止一次。你很喜欢？”狄兰轻轻笑着问。

我对上狄兰幽深的眼睛，摇了摇头。

杰瑞一瞬垂眼，不知在想什么。他这个模样，让我想起那只耷拉着脑袋的卡通老鼠。但他不是真的是那只老鼠，只要他想，任何一晚，他都不会孤独地度过。今晚同样如此。

“还有问题么，先生们？”我说。

“你需要看医生。”意想不到的是，古怪的气氛里，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我一边走向楼梯，一边回了回头，“我会的，谢谢。晚安。”

这真的不是在敷衍他们，或者迎合他们。今天电梯里发生的事情，再加上我九年来的睡觉习惯，我的确不能再讳疾忌医下去。亨利都主动把自己送进过精神病院了。

“晚安。”

我在楼梯上听到先后两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