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那次。”我侧眼看向她的眼睛,我的嘴唇仿佛能够触碰到她灼烫的耳朵,乃至全身,“因为你不敢过去,骗子小姐。”
POV:JA
“多粗鲁!”我进入船舱时,又撞见这样令人恼怒的场景,“还有两位绅士在这呢,你们耳语什么,我和亨利可以听听吗?”
狄兰直起身来,他浅抿一口烈酒,冰绿的眼睛晃过我和亨利,“我在帮助她回顾第一次登船。”
“狄兰在开玩笑。”钱宁不自然地说。
“真他妈无聊。”我含混不清地自言自语,走到我的酒柜旁。
亨利沉默不语,他烧上热水,从柜子里拿出茶杯、茶包。钱宁起身过去,与他一起做这些。
发动机的声响隐约传来,船体随之摇晃,拐了一个大弯,逐渐起速了。
自从去年九月,我有一年多没有登上过Glowing Barracuda。GB被维护得不错,内饰仿若全新。
上一次,我记得是打完网球的第二天早上,我在切尔西码头登船。
当时,我还不理解我肺里的焦灼感,我站在我现在所站的地方,试图寻找他们约会的痕迹,尽管钱宁不承认那是约会。
但我不可能找到。不仅因为狄兰是个注重隐私的人,我的承包商向来尽职尽责做好所有清理。我也并非真的想找到。或许我真正试图弄清楚的,是我为什么愤怒,又为什么焦灼。
狄兰.本廷克竟敢带女人上我的船,还让我出个价把船卖给他,那我要把那个女人抢过来这可是相当有挑战的趣事。这才是我那时候的真实想法。诺亚最初猜得倒也没错。
后来,狄兰居然真心实意想要我的船。从小到大,狄兰从来没对我的什么东西感兴趣过。而彼时我已明白我为什么愤怒,又为什么焦灼。我的想法十分简单我就算一把火烧了GB,也不会给狄兰.本廷克。
再后来,我只想忘了这件事。
直到今晚。
我从木桶里倒了半杯麦卡伦,愣神地晃过1988这个年份。我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声,我才接听。
挂断电话,我朝那三人咧嘴一笑,“好消息,法比奥会把我们的晚餐送到伦敦桥。坏消息,还有大概十五分钟。”
亨利这时也看了看手机,钱宁问他何事。
“查尔斯在贝德莱姆。”亨利皱着点眉说。
船舱里安静了一秒,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你也取消了他的?”我不可思议地笑着问。
“我一视同仁,好么?谁知道他也如此执着。”亨利倚着吧台,眼神示意我的酒杯,“给我也来一杯。”
“我还以为你真的只喝茶。”我说着,笑着看向钱宁,“尝尝?木桶装的和瓶装的不一样。”我一顿,“1988年份。市面上很难买到了。”
我正在说话,狄兰理所当然把空杯咣当放到我面前。这混蛋,真把我当酒保了。
“查尔斯是个好朋友。你要不要问问他,是否要一起迎接新年?”钱宁温柔笑着说,她又捧着热茶朝我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我不是好朋友么?”狄兰问她。
她笑道:“好吧,你也是。”
亨利看着手机说,“他好像有约了。”
“怎么会有人不想试试1988年份的桶装麦卡伦?”我无法理解,蓦地想起地下墓室里,黑暗中的那个缠绵湿吻,有威士忌的味道,我舔舔嘴唇,看了看她,“别担心,今晚没人会让你喝醉……”
我话未落音,亨利一个空杯砸到我面前,恍惚要把杯底砸破,“倒酒!”
“不。”我果断拒绝,指了指酒桶,对狄兰和亨利说,“请便。我去等法比奥。”我拿着酒杯,出了船舱。
越接近伦敦中心区域,泰晤士河上的船只越多。
虽然河面寒风阵阵,但那些船的甲板上不乏喝酒吃饭,等待迎接新年的人们。我趴在冰块似的栏杆上也能听到人群的欢笑声。
灯火越来越多,喧闹声也越来越大,伦敦桥就快到了,船速减缓。
我的身后有了动静。我转过身,他们都出来了。钱宁穿上了大衣,手里依旧捧着热茶。
亨利在讲他的病友的故事:“……史密斯小姐经常和她死去的母亲对话,她百分之百相信她的母亲仍然活着,只是为了躲避军情五处的监视,躲了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我比她正常多了?”
“这取决于你有百分之多少相信你真的有个女朋友。”狄兰不苟言笑地说。
“为什么她的母亲会被MI5监视?”钱宁好奇地问。
我怎么跟这样两个疯子是挚友?还同时爱上了一个似乎也不太正常并且热衷于撒谎的女人?
“你和史密斯小姐有没有交流你们的主治医生是个法西斯或者蠢货之类的?”我讥讽地问亨利。
“经常。”亨利没好气地回我。
GB号停了下来,法比奥就在码头边。
与别处相比,码头昏暗而僻静。
狄兰抄起缆绳,套住石柱。亨利站在甲板边缘,从法比奥手中一一接过打包好的食物,并送上小费。
法比奥又换了个我没听过的方式称赞钱宁多么漂亮……
我走到钱宁身旁,香气袭人,忍不住低道,“为什么不试试?你会喜欢的。”
1995年的最后一夜,到此为止,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哪怕我们三个男人各怀鬼胎,公主永远在撒谎。
直到另一艘船遽然逼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切尔诺夫。俄罗斯人从驾驶室飞奔出来时,狄兰转身之际,也反应过来了。再下一秒,我、钱宁和亨利都反应过来了。尽管在这一刻,我们谁也不知道该死的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