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知我在逗她,有点没好气,“狄兰的未婚妻。”
“我不知道。”我咬了一口香蕉,津津有味嚼着。宿醉的感觉该死的还没有过去。如果不是要赶上今晚狄兰的订婚晚宴,我也不是没有可能醉死在巴黎。
“你不是见过吗?”
“我见过啊。好几次呢。她是狄兰五月舞会的舞伴。”
“那你怎么说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为了表明我的诚恳,我暂停了吃香蕉,看向了祖母。
年迈的女爵矜持地瞪我,耐着性子问:“她长得漂亮吗?”
“不丑。”我继续吃香蕉。
“杰里米!”祖母稍稍提高了点音量。
“她当然漂亮,狄兰应该觉得她漂亮的不得了。”我希望这个答案会让艾林夫人满意。而且,这不是废话吗?
艾林夫人慢慢点了点头,似乎在考究措辞,“她是什么样的性格?”
“不知道。”我摆摆头,又回到了原始答案。
扔掉香蕉皮,擦过手,祖母依然瞪着我。
我不得不多说几句:“她不难打交道,不愚笨,大约是个体面的姑娘。”噢对了,酒量不怎么样。但这个,好像没有说的必要。
“问了等于没问。”艾林夫人不满地嘀咕。
我嘿嘿两声,“你这么好奇,不如今晚跟我一起去。”
其实我知道祖母这样有耐心地问起钱宁,不光是在八卦,或是关心狄兰,还因为她知道钱宁家正在收购新白马酒店,且交易即将达成。
艾林夫人不可能把狄兰的这位未婚妻看作一个单纯的女人,她是想从我这里验证,也想从我这里获取更具体的信息。
简而言之,我的祖母担心自己从小喜欢的酒店被一个她可能讨厌的外国女人收购。
可惜我真的不知道钱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介于此,这时也懒得为钱宁说好话。
亨利因为我那句“你到底看中了她什么”差点揍我,我委实冤枉。那纯粹是我发自内心的困惑。又或者,答案一点也不复杂。狄兰.本廷克只是终于到发情期了。
夏洛特说,钱宁是不一样的。
这也是句废话。我们几个,谁都不是第一天认识狄兰,还能不知道他一贯的做派。
在巴黎醉生梦死时,我问夏洛特会否嫉妒钱宁。
我承认我纯属不怀好意,我甚至没有多好奇。我也承认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夏洛特对我而言,有点不一样。但她从来不真的是我的夜莺。况且,狄兰才是那个对于夏洛特而言不一样的人。
“一点也不。你可能得嫉妒她,从此以后,她就把你的好朋友抢走了。”
夏洛特可真坏。幸亏我早就知道这一点。
说笑归说笑,难道我真的担心这个?难道这是我为什么决定去参加狄兰和钱宁的订婚宴会?
“那是本廷克家的私人宴会。”祖母抑扬顿挫地说,看样子不打算继续跟我斗嘴了。
我知趣地起身,打算回自己的公寓再睡一会儿。
“如果他们真的会结婚,我希望狄兰到时能想起来邀请我。”艾林夫人最后“阴阳怪气”调侃道。
“我尽量想起来提醒他。”我也给出了我的收尾。
艾林家虽然和本廷克家相当亲密,但总归是两个家族。只因我和狄兰的关系尤为特殊,我们才会经常出现在彼此家的私人宴会和家庭旅行上。
这么说吧,如果狄兰结婚,我自信我一定是他的伴郎。
不过我也有跟祖母一样的怀疑,狄兰真的会跟钱宁结婚吗?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狄兰会这么早与一个女孩订婚,还是一个认识才几个月的外国女人。而且,这女人还是亨利的姐姐!?
当然,这件事同样很合理。因为它是一个交易。因为狄兰像个机器一样,他本质上不在乎婚姻。
我的公寓离新白马酒店不算远,正是伦敦难得好天气的时候,一觉睡醒,我便步行往那边去。我也没换衣服,就穿着短裤和牛津衬衫,反正莎士比亚套房里有我放在那的两套晚礼服。
好巧不巧,我在酒店门口碰到了狄兰的叔叔迈克。听闻他年初的时候被狄兰揍过,我一见着他,就忍不住想笑。他居然误会了我的恶意,以为我是热情礼貌。
简单寒暄过后,迈克叔叔也问了我祖母同样的问题。
我只得装模作样回答:“钱宁小姐自然是个了不得的好姑娘。”
不想迈克叔叔微微一笑,“狄兰很幸运能与她订婚。”
我的面上维持笑容,心中却有点疑惑。迈克难道不该是气急败坏?
就我所知,“新白马水门事件”正是因本廷克两兄弟争权夺利而起,新白马酒店是主要战场。钱宁家突然参与进来,正合了狄兰和他父亲的利益,这才最终有了今晚的订婚晚宴。
为什么迈克听着没有丝毫不乐意?他那句话既听不出暗讽,也不像是跟我一个毛头小子说场面话,倒像是真那样认为。
我跟迈克同路,他又同我谈起我哥哥在北爱尔兰的事情,我随便敷衍几句,溜上了楼。
我没有乘电梯,在旋转楼梯上看到了几个穿着正式的陌生东亚面孔下楼。看年龄,肯定不是钱宁和亨利的父母。看着装,其中一个的身份比较重要。应该是钱宁和亨利的姐姐,或是堂表亲之类。
那女人应该也注意到了我。我一瞥而过,不可能主动打招呼。
到了莎士比亚套房,门虚掩着,我直接推门而入,嘴里大声嚷嚷:“狄兰,亨利,我可没有迟到”
有个女孩儿穿过宴会厅过来,她自称是钱宁的好朋友赛琳娜,她告诉我,狄兰和亨利已经被她们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