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狄兰没有让米卡闭嘴。亨利同样没有，她也没有。

“不, 米卡, 继续说。”狄兰平静道。他瞥了一眼杰瑞, 杰瑞笑容半僵硬在脸上，眼睛晦涩不明看着他。狄兰的视线已经晃走, 晃过没有异议的亨利, 落在钱宁诧异且带笑的眼眸里，“你介意吗？”

“一点也不。”钱宁声音里有一丝笑意，还有好奇。她抿着唇好笑地看了看杰瑞，他也看向了她, 他面上无笑，似乎有点尴尬, 但似乎也没很在意。

米卡已经走到客厅中央, 他观察着每一个成年人面上的表情。显然, 他说的那些话影响了他们。模样漂亮的细长少年有一种自己在这里是个“重要人物”的感觉。米卡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礼貌又有点邪恶地看着钱宁, 变声期的怪异声音再次在客厅响起。

“他说他对China doll从来不感兴趣，也就狄兰才会把你当宝贝……”

杰瑞深灰的眼睛眨动了两下, 望向了窗外。

与此同时，伴随米卡的声音, 离杰瑞最近的亨利，一大步上前，他强壮的右臂已经扬起，接着，一个拳头朝杰瑞挥了过去。

杰瑞的左脸生生吃到了亨利这一拳。他被揍的连连后退两步，垂着眼又抬起，木然看着亨利，好像预料到了这件事的发生。他也没有任何还手的意思。

“亨利！”钱宁惊叫制止的声音传到了高高的天花板。

“喔。”米卡发出一声粗声粗气的感叹。他的海蓝眼睛闪烁着光，一瞬之间又兴奋又有点担忧。

另外，米卡的余光瞥见哥哥与亨利同时行动，只是哥哥离杰瑞远一些。

晚了一秒的狄兰被钱宁挡在了身前，她张着双臂，昂头定定看着jsg那双突然变得暴戾可怕的绿眼。

“现在你知道你怎么惹到我了。难怪你不让米卡继续说。”亨利瞪着凶狠的深黑眼眸对杰瑞冷笑道，“China doll是吧？Class A混蛋。”

一时间，顶层套房的客厅里完全的剑拔弩张，男性荷尔蒙严重外溢。

狄兰垂眸看着钱宁。

“没事。我说了就是说了。”杰瑞像是在跟钱宁说话，“让狄兰过来。”

“我不在乎，狄兰，我不在乎杰瑞的看法。这真的没必要。”钱宁感到自己可能有点拦不住狄兰，张开的双臂连带狄兰的手臂一起抱住。

杰瑞垂了下眼，朝狄兰和钱宁走了过去。

亨利瞟了一眼他们的方向，走出了客厅。

“狄兰……”米卡大声地唤道。

狄兰没看米卡，他轻轻抽出一只手臂碰了碰面前昂着的精致小脸，眼中凶戾尚未完全下去。

“杰瑞说那天已经是你第三次让他滚蛋，他在气头上，我正好打电话给他，他可能只是随便抱怨，不一定是认真的。”米卡突然变得很明事理一般，试图为杰瑞说话。

杰瑞已经站在了狄兰身边，给了他一个“来吧”的眼神。

钱宁冲杰瑞摇着头，口型是“别”。

杰瑞垂眼，有点阴郁地看着钱宁，还有她脸颊边那只大手。意识到狄兰盯着自己时，他抬起了目光。

“狄兰，杰瑞是你最好的伙计，你们认识一辈子了，而你因为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女孩一整个夏天都不理他……我知道钱宁是你的妻子。”米卡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

狄兰的手掌去到了钱宁的后脑勺上。他移走视线，转而看向米卡。

米卡也看着哥哥冷冰冰的眼睛，“你不觉得你结婚以后跟我联系也少了吗？你肯定忘了，去年夏天，你答应了我，今年夏天带我一起在欧洲旅行的。但我刚到尼斯，就听祖父说你去亚洲了。”

“或许。”狄兰低沉的声音在客厅蓦地响起，“我说的是或许，米卡。我没有给你确定的承诺。我同样告诉了你，我的旅行也是学习和工作，不会是你以为的那种。”他手掌下移，抱住女人的脊背，安抚地拍了拍她。

钱宁在狄兰怀里抬头，冲他笑了一下。他深沉看着她。钱宁觉得狄兰好像还是没有完全打消念头。

杰瑞看看身边二人。他的舌头舔了舔肿起的腮帮，眼睛再次望向窗外。

纽约又开始飘小雪了。

“我明白。”米卡低声回复哥哥。

亨利此时回到了客厅。他手中拿着一个玻璃杯，玻璃杯里装满了冰块，他深黑眼里的戾气已去。

“杰瑞，钱宁是我姐姐。我知道我以前从来没有提起过她，我也没有跟你和狄兰谈论过我与她一起经历过的事……”亨利摇着头道，他声音平稳，语气里有对哥们的失望，“但无论如何你不应该那样说她。狄兰是你最好的伙计，我不是你的伙计么？”他把玻璃杯递给杰瑞，“拿去，贴住你那张该死的脸。”他又转头跟狄兰道，“算了，狄兰，他态度很好。而且，你知道他想法早就变了。”

“你当然是，亨利。”杰瑞接过玻璃杯，紧紧捏住，他冷静地说，“我很抱歉。”他的眼睛一一看过亨利和狄兰，最后定格在钱宁透亮的眸中，“如果你想让我离开，我可以理解。”

钱宁在狄兰怀中摇头笑了笑，“留下吧，如果你想的话。你都抛弃两打艾林来纽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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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想。”杰瑞朝钱宁弯了下嘴角。

“杰瑞。”狄兰只叫了名字，没有下文。

杰瑞与狄兰目光接触一秒。杰瑞点了下头，像是答应了狄兰什么事情。然后，他从玻璃杯里拿了一块冰块出来，含到了腮帮处。冰凉的清醒感瞬时传递到全身。

窗外，纽约的雪越下越大。

偌大的餐厅里，下坠的三盏灯柱像巨大的热带植物伸出的藤条与花苞，照得深棕纹路的长餐桌无比光亮。

餐桌上是琳琅满目的欧陆饮食。红酒在每一个成年人的水晶杯中，除了米卡。

“这不公平，你们在美国饮酒也是不合法的。”米卡喝着自己的橙汁咕哝道。

亨利与杰瑞的目光撞上，他们一起哈哈大笑，好像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狄兰看一眼米卡，挑衅似的喝了一口红酒，“如果我是你，我十八岁会搬回英格兰。或者，现在。”

钱宁从冰上拿了一个生蚝，不动声色翻翻白眼。这里坐着的四个男孩，一个比一个幼稚。狄兰.本廷克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米卡的眼睛兴奋看着哥哥，这件事不是不可以商量，他随即道，“狄兰，如果你让我去白橡木跟你住，我就考虑搬回英格兰。”

“如果米卡搬去白橡木，我能也预定一个房间吗？”亨利嚼完牛肉，眼光看了看狄兰和钱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