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能延期了呗。”
曲逸收回了手，环抱在胸前，身子稍稍后靠，靠在了靠背上，换了个松散惬意的姿势。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蓬松的、温暖的感觉。
段章没有回话，只是继续写着手里的卷子。
夏天的气息是一种浓烈的、被曝晒过后的味道，以小分子的状态飘散在空气里，顺着风落到皮肤上，然后人就会沾染上这种大胆和躁动。
整整一个暑假，段章哪也没去，就是和曲逸约着一起去图书馆，作业写完了两个人就在图书馆里看书，段章喜欢看曲逸看书的样子，有一种沉静的美好化在了空气里。
曲逸看书，段章就看曲逸，不知不觉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云山中学每个学期的开始都会有一场开学检测，测试一下一个假期里学生的自主学习情况。
考前林守山像往常的考试一样，妄图从段章这里汲取好运。
说来也奇怪，也不知道是林守山运气绝佳，还是段章真有什么锦鲤体质，但凡林守山提前找他拜过的科目，最后总是拿个让人出乎所料的成绩。
那作为分班之后的第一场考试，林守山怀揣着紧张、迫切的心情，在人流之中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段章。
“段哥、段哥，等一下哈！”林守山拽着段章的胳膊，神神道道地念着，“段哥保我，段哥保我，段哥保我……”
话还没说完，段章就把自己的胳膊从林守山的魔爪里解救了出来，拍了拍林守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林子，好自为之。”
开玩笑，这场考试可关系到他的未来幸福，运气他自己都还嫌不够用呢，再分给林守山一点，那他单身的几率不就又大了一点吗？
所以林子，不是哥不帮你，是哥自己也有苦衷啊。
段章在心里给林守山点了根蜡烛之后，就转身离开了，给林守山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林守山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空落落的，感觉自己像个孤寂的留守儿童。
段章逆着人流，找到了在楼梯口等着的曲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
曲逸正在看考场信息，听着段章回来了，把手里记着座号考号的纸条收进了包里，和段章一起往楼下走去，顺便问道：“林守山拜完了？”
林守山考前必拜段章的习俗，他们原来宿舍的人都知道，于是曲逸才随口问了一句。
段章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清了清嗓子：“我没给他拜。”
“为什么？”曲逸有点好奇，毕竟段章以前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林守山要拜就让他拜了。
段章别过了头，没看曲逸，嘟囔道：“要是被他蹭走了运气……”
“你说什么？大点声，你和蚊子说话呢？”曲逸就听着段章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但是他又听不清楚，一巴掌甩在段章的后背上，皱眉说道。
段章收了声音，兀自笑了一下，然后凑在曲逸的耳边小声地说道：“我说，要是被他蹭走了运气……”
“我打光棍了怎么办？”
段章贴在曲逸的耳边说着话，湿热的气息都落在了他的皮肤上，烫得曲逸耳朵都有些红了。
他捂着耳朵，一把推开段章，直接拐进了考场。
段章被推得撞在了栏杆上，笑了笑，只觉得曲逸脸红害羞的样子可爱死了。
于是他心情不错地哼着调子拐进了隔壁的考场。
分班之后曲逸就排进了文科的第二考场，而段章还是雷打不动的一考场一号桌。
这次的语文卷子据说是云山和其他几个学校联合出的题，难度偏大，需要在题目的理解上多下功夫。
段章拿到卷子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一眼作文题目，中规中矩的材料作文。段章皱了皱眉毛，越是中规中矩越是难写得出彩，如果写得平庸了，那么分数又提不上去。
当基础都差不多的情况下，作文就成了决胜的关键。
段章用指尖敲击着桌面，在脑子里飞快地想了好几个立论角度，最后在卷子上写下了几个中心词汇后，才开始做前面的基础题。
难度是在线的。段章叹了一口气，除非他现在祈祷曲逸的脑子当场关机，不然以曲逸的能力，超他个十分八分的，不是什么问题。
段章苦笑了一下，也没再多想什么，只能尽量保证自己的基础不要失分，不然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而隔壁考场的曲逸倒是轻松，靠着窗户，晒着太阳，漫不经心地在卷子上勾勾画画，然后在旁边写上答案。
今天天气不错。
曲逸写完作文之后转头看向了窗外，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窗外走廊上有老师在巡考，带着蓝色的工作牌，一个考场一个考场地巡查着。等巡查到文科二号考场的时候，一个老师隔着玻璃和曲逸的视线对上了，老师敲了敲玻璃，示意他好好做题。
曲逸笑了一下，等到巡考的老师走了才继续盯着远处的海面发呆。
也不知道段章考得怎么样了。
曲逸垂下了视线，回到了卷面上。
这份卷子难度不小，他能够感觉出来，又想到了暑假的时候和段章约定的事情，曲逸忽然有些头疼。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一只手拿着卷子，看着卷子上的选择题，心里有些犹豫。笔尖在题目上划了一条又一条线，把已经选好的答案划掉，改上了一个错误的答案，然后又把错误的答案划掉，改成了正确的答案……
反反复复改了好几遍。
听着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分钟的哨声响起，曲逸心里更焦躁了。让他故意把正确的答案改成一个错误的答案，就好像让一个玉雕师故意毁掉一块上好的玻璃种帝王绿翡翠一样，他肉疼。
但是不改的话，段章……
就在曲逸纠结的过程中，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了。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