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峻公式才写到一半，听着这声音，有些疑惑，就问道：“怎么这是？”

他说话带着些Q市的口音，显得格外亲近。

做在前排的原·实验一班宣委许安然指着黑板笑嘻嘻地回道：“老师，这个公式我们学过，不过我们老师只让我们背，没告诉我们它叫什么。”

“你们高一是哪个数学老师带的？”迟峻迟疑了一下问道，毕竟这么奇葩的教书方式还真是……

“是丁海朝丁老师。”许安然举了举手，直接回道。

……还真是很符合丁海朝的作风哈。

迟峻在心里默默补充上了后面半句，然后点了点头轻声道：“难怪、难怪。”

想到丁海朝的上课方式，迟峻心里叹了口长气，死记硬背地去记公式除了让学生的脑袋里一团乱外，根本没有其他的用处。虽然不认同丁海朝的方式，但迟峻也没有多说什么。

“以前你们老师可能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教你们，”他对着底下的学生清了一下嗓子，然后解释道，“但是我的话不喜欢让你们死记硬背，数学公式记几个基础的，剩下的都可以靠推导得出来，在做题中理解记忆、理解记忆哈。”

“明白！”

曲逸听到这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个老师也和丁海朝一样，动不动就搞什么公式背诵，他背的来，但是不会用。

迟峻讲完公式之后，很快就开始了题目的训练，曲逸把题目抄在笔记本上，紧挨着段章的字迹，不知怎的就好像和段章挨在一起似的了。

抄完题目，迟峻点了两个学生到讲台上做题，一时间教室里除了沙沙的写题声和窗外的风吹动了吊灯的声音外，再没有了多余的声响，噪音就像是睡着了，蛰伏起来，不再露头。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心态调整了的原因，还是迟峻的讲课方式让曲逸更能接受，一道题竟然就这样很流畅的做完了，就是曲逸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

“孟凡。”曲逸敲了敲孟凡的桌面，问道，“你数学怎么样？”

“啊？”孟凡愣了一下，才不好意思地回道，“一、一般，就一百二三左右吧……”

听着这个成绩，曲逸只觉得有些心梗，难道这就是数学好的人的世界吗？他这个七八十分就满足了的，还真的……无法想象。

心里对孟凡的水平有了个定夺之后，曲逸把自己的笔记本递了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有距离感地说道：“那个，你能帮我看一下这道题做的对不对吗？”

“嗯？哦哦！好啊，没问题！”孟凡想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没想到曲逸同学还是很好学的嘛！还以为会是很厌学的学生啊。孟凡因为自己鲁莽地猜测微微红了一下脸，然后仔细地对着曲逸的步骤。

“做得很对啊，曲逸同学。”孟凡确定过步骤和答案都没有问题之后把本子还给了曲逸，真诚地这么说道。

曲逸不知为何心里就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呼出了一口气，仿佛把积压了一整年的关于数学的厌恶和排斥都清扫干净了一样，只觉得浑身都很轻快。

“谢谢你，孟凡。”曲逸接过了本子，笑着对孟凡说道，“我数学不好，可能以后会经常麻烦你了。”

“没问题！没问题！同学之间就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嘛。”孟凡被曲逸突如其来的笑容冲的脑袋有点晕晕的，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发应道。

想到自己以后数学离开段章之后也有了仰仗，曲逸心情着实不错，脸上浅淡的笑意一直未曾褪去。

只是他的心情不错，段章的心情却有点酸溜溜的。

刚刚段章做完了题，忽然想起来曲逸，也不知道他离开自己之后做数学题的是什么样子，毕竟原先在实验一班的时候，曲逸的题目大都是段章做完之后再同他讲解的。

只是这样一看不要紧，就看到了曲逸的脑袋紧挨着孟凡，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孟凡脸上微微红着，应该是在讲题吧，只是讲完题了怎么曲逸脸上还带着笑？

难道听孟凡讲题心情就这么好吗？

想到这里段章的心情一下就低落了起来，就好像原先养了一只小奶猫，然后有天把它送到朋友家寄放两天之后，小猫就只认新主人了似的。

心口酸酸涩涩的，连带着呼吸都好像不畅快了起来。

等到下课了，段章都还没从这口莫名其妙的酸醋情绪里挣脱出来，没忍住，老师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去找了曲逸。

“曲哥。”段章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的轻快一些，他靠着孟凡的桌子，笑问道，“数学课感觉怎么样？”

“嗯？”曲逸正在收拾笔记本，把本子装进桌洞之后才应道，“我还蛮喜欢这个老师的，哦对了，还有孟凡。”

段章觉得自己的额角的青筋有点凸起，但还是端着一副温和的笑意问道：“怎么了？”

“孟凡上课的时候给我讲题来着，辛苦了。”曲逸抬手拍了拍孟凡的肩膀。孟凡缩了缩肩膀笑道：“小事、小事。”

段章别的没听进去，只在想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把曲逸的手从孟凡的肩膀上挪开。

现在段章看孟凡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倒也不是孟凡做错了什么，只是段章心里就是把他认为是偷他家猫的假想敌。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段章笑了笑，这么说道。

孟凡有些懵，怎么他教曲逸数学，段章要给他道谢？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还是糊里糊涂地应了下来。

曲逸靠着窗台，总觉得段章笑得有些假，像是强装出来的似的，说话的语气也有些不大对劲，仔细听听，字里行间都把自己和他绑在了一起。

“之前也是，曲逸的基础不大好，他的笔记还是我帮忙整理的。”段章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了，就和一个小孩子一样，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跟圈领地似的。

“哦哦，那、那辛苦了……”孟凡点点头应了一句，总觉得自己在这多余又尴尬，于是找了个借口，说道，“那你们两个聊，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就贴着墙边溜走了。

段章看着孟凡离开了，才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段章小朋友，你今年多大了？”曲逸双手环胸，扬了扬眉毛笑问道，“怎么和个被抢了糖的幼儿园小孩子一样。”

“本来就是。”段章轻声回了一句。

曲逸愣了，只是愣了一下就当做没听见一样，又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曲逸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一道悬崖边上，往前走是深渊，往后走是火场，听到段章说那句话的时候，他不能忽视，自己的心脏像是漏跳了一拍一样，可是他又偏偏不敢再继续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