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就好,谢谢阿姨。”段章笑了笑,应道。
老板娘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她认识段章也有两三年了,那时候这个小孩还不像现在这么乖顺,更像是个浑身炸毛的野狼崽子。
曲逸和段章一人点了一些烧烤,老板娘一一记下后就走了。曲逸这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段章,说道:“啤酒啊。”
段章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以前玩儿得比较野,黑历史黑历史。”
曲逸端着杯子暖手,没再继续纠结这个话题:“你以前经常来这里?”
“嗯,初中的时候,会和他们一起来。”段章应道。
曲逸想了想,问:“你朋友?没听你说起过。”
“一起荒废时间罢了,不算是朋友。”段章笑了笑,敲了敲桌子说道,“朋友应该是你和我这样的吧?”
曲逸看着段章轻飘飘地问他,忽然有些揪心,只是轻轻的,隐隐约约的,心上刺痛了一下,恍惚间曲逸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心疼段章了。
“是吧。”曲逸端着杯子吹了吹热气,说道,“你觉得是,就是了。”
段章笑道:“那当然是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馄饨已经好了。
紫菜飘在混沌汤里,还夹杂着一小把虾米提了提鲜味。一个个小小的薄皮馄饨躺在瓷碗里,热气腾腾的,又香又暖。
馄饨很小,可以一口一个,勺子里舀着汤,吹一吹送进嘴里,汤温着,馄饨馅里还烫着,吃一口倒抽一口凉气,吞进肚子里再喝上一口热汤,整个人能吃出一身热汗。
曲逸一小会儿就吃掉了小半碗,馄饨汤因为放了虾米和紫菜提味,鲜香鲜香的,让人食指大动。
一碗馄饨吃完,烧烤也上来了。烤肉上的孜然裹了油烤出了辛香,肉的边缘有些酥焦,酱料也是秘制的,刷了一层之后,更是锦上添花。
段章咬着铁签上的肉,问道:“你今天,不像是第一次打架啊。”
“嗯,毕竟得对得起云山校霸的称号。”曲逸不着调地应道。
段章拿着签子敲了敲桌子:“认真点,坦白从宽。”
“不然抗拒从严?啊呀,我好怕。”曲逸冷着一张脸,完全看不出哪里害怕了。
“没什么好说的,看我不爽的人多了,一来二去就熟练了。”曲逸抬眼,说道,“我声明,我是真的正当防卫。”
段章无语,按着曲逸的头让他好好吃饭。
吃过饭后,段章送曲逸去车站,去车站的路上人不多,车站旁边亮着一盏昏黄的街灯,照着小小的候车亭。
“我说,你初中要是好好学,也不至于来云山吧。”曲逸双手揣在口袋里,呵出了一口白雾。
段章笑了笑,反驳道:“你中考要是不空卷子,你也不至于。”
曲逸笑了,没有反驳,只是没头没脑地说:“成绩好真好啊。”
段章满不在乎地回了句:“一般般吧。”他知道,曲逸在说他。
曲逸失笑,敲了敲段章的脑袋:“这么嘚瑟?小心哪天我把你踩下去。”
段章站在原地看着曲逸,小小的街灯落在了他的眼里,他笑了笑,捧起了一方昏黄的光:“我等你。”
曲逸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笑意很淡,却让人跟着就平静了下来。
他说:“好。”
☆、第 21 章
春节很快就来了,新年的气氛笼罩着大街小巷,路边支起了摊位,卖着烟花爆竹、灯笼对联,连带着超市里也是红彤彤的一片。路边小店里放着的音乐,也从不知名的DJ曲目换成了恭喜发财。人人都在祈盼着开年吉祥,万事顺意。
曲家也不例外。
过年的这几天,曲桓笙和余翡带着曲逸回到了外婆家,曲逸的爷爷奶奶去世得早,于是每年过年就到余家老宅里聚一聚。
余老爷子祖上一脉都是文人,余老太太年轻时也是唱京剧出身,这老宅修得是古香古色的。灰砖的墙,漆了朱红的大门,门前还有两头小小的石狮子镇宅。进去后是一方小庭院,辟出了苗圃种着各种草木花卉,青石板的地面延伸向四面的屋子。
曲逸在庭中的长木桌上铺开了红色的对联纸,提笔蘸墨,而后一撇一捺,蕴含天地之势。放下笔,把一幅对联晾干后,拉着余老爷子过来看。
“外公,你看。”曲逸拉着余老爷子的手,把他带到桌前。曲逸的书法和水墨画都是余老爷子一手教出来的,算起来也是半个师父。
余老爷子捋了捋一小撮山羊胡子,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才拍了拍曲逸的肩膀说:“好小子,外公教你的你倒是没忘了。”
曲逸弯了弯眼睛:“哪敢,您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老爷子眼睛一瞪,拄着的檀木拐杖往地上一敲,吹着小胡子气呼呼地说:“胡说八道!你当年把人家周家小孩都打医院去了,我也没揍你吧?”
曲逸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他先动的手,关我屁事。”
“嗯?”余老爷子拿着拐杖敲了敲曲逸的小腿,说道,“大点声,说话唧唧歪歪的。”
“你老头子一个了,怎么还欺负小逸。”余老太太年近七旬,但气质不老,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旗袍,还能看出年轻时的身段婀娜。
曲逸走上前去搀住了余老太太:“外婆。”
余老太太拍了拍曲逸的手,说话慢声细语的:“你说你,小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知道动手动脚的。”
“我没……”余老爷子打算辩解几句,就被余老太太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老太太笑着问道,“你怎么了?”
“卿卿你就惯会宠着这小兔崽子。”余老爷子嘟嘟囔囔的不敢高声说道。
余老太太小字念卿,余老爷子便一直卿卿、卿卿的唤她。
“嘟嘟囔囔的做什么?”余老太太敲了敲余老爷子的脑袋,歪着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