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你的婚事我另有打算,你万不可妄自做主!」
眼见着她越来越急,抓我胳膊的手指深陷进我的肉里。
「什么打算?是仍打算把我送给那枯骨鸡皮、满身臭气的狠戾老太监当玩物吗?」
她顿时愣住,方才涨红的脸迅速退成灰白色:
「云儿……你,你竟也是……」
她愣了一会,柔弱的眼神里反透出几丝愚蠢的坚定: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知道将来家中????????????????????????????????????????????????????????????????????????????????????????????????????????????????????????????????????????????????????????????????????????????????????????????????????????????????????????????????????????????????????????????????????????????????????????????????????????????势必遭难,若不将你舍出去,如何救咱们一大家子于水火之中?
「夫人他们既对你极好,你更应该想着尽力报恩,早早学着得那孙太监的欢心不是?
「娘也是百般无奈,若那太监能看上我,我也不忍心将你送去啊!」
好个糊涂透顶的女人!
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不想着如何避祸,倒只想着怎么把我培养成更合格的禁脔?
我阴下脸,将桌上的针线笸箩猛扫到地上:
「姨娘,我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怕了,你若还打着歪心思,就别怪学着你上辈子的歹毒行径!」
16
在我的威逼下,我娘悲悲切切,好歹把上一世她和家人在狱中的所知所闻吐露了个大概。
前世,太子谋逆被废后,皇三子襄王和皇七子荣王为争权,斗得不可开交。
我爹手握实权,为人又刚直,若不站队,自是难以明哲保身。
可我娘说,兄长倒是早有预料我家会遭此一祸,曾追查线索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只是当时线索在我送信时断了,待兄长从狱中传出消息,宁远侯府的人再去查,证据已然被清理干净。
「可到底是何处……我有些记不清了」
我紧紧抓住她手臂:「姨娘!此事至关阖府性命,你好好想想啊!」
我娘颇为不在意:「似乎叫什么琴什么院子,或许是个戏班子吧。
「我说云儿,你便是知道又如何,一个女孩家的,官场上的事哪是你能插手的,不如听我的话,早点学着伺候人,那孙太监……」
琴什么院?我努力在脑海中搜索这个有些熟悉的地名。
听到孙太监这三个字,我脑中嗖一下闪现一道白光。
是了!是琴潇院,城里达官贵人最爱去的青楼!
这还是上一世,孙太监边折磨我,边说我还不如琴潇院的娼女,我才知晓这个地方。
当今圣上最忌轮回转世之说,曾将号称重生的一宫女活活烧死。
若将重生之事道与旁人听,少不得多一重风险。
此事,还得由我想办法亲自前去查探。
我细细警告我娘务必不能乱说,扭头奔出院子。
17
晚上,我梳洗完,和长姐并排躺在床榻上:
「长姐,我有一件为了咱们全家而非做不可的大事,需要你帮忙,可我又不能告诉你是为何,也不知道能否成功,你能信我吗?」
长姐捋着我的长发:「小时候我贪玩,爬到你们东小院的树上摘枣子吃,你姨娘只知道在树下哭,却连个人都不曾喊。
「而你紧紧盯着我,一脸紧张,生怕我掉下来,还伸出细细的小胳膊去接我。
「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和你姨娘不一样。
「你这些年尤为长进,长姐都看在眼里,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长姐信你。」
近日,太子渐有失势之象,一旦落实了罪名,便离我家获罪不远了,必须快些行动。
我将这些年来攒下的月钱使出去打探到几条消息。
琴潇馆的花魁悄雪,一曲《钗头凤》名动四方,每日吸引文人骚客无数。
可每月初五到初十,悄雪姑娘不登台,不见客。
据说是专门唱给一位「贵人」听。
几日后,长姐带我找到母亲:「娘,云儿的婚事如今还不成着落,明日我想带她去清灵观求求姻缘。」
我在一旁乖乖点头如捣蒜。
嫡母慈爱地拉着我的手:「好啊!云儿知道为自己打算了,可是好事,你们只管去便是。」
18
长姐带了个肖似我的丫头去了清灵观。
而我作了个寻常公子的打扮,在中途下了马车。
此时虽不到晌午,琴潇馆内已是觥筹交错,丝竹之音混合着脂粉香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