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地将他扯回难以逃避的过去。

章杉神色冷漠地回看着她，一言不发。

“别这么看着我嘛。”

阮青桃一开始给人的柔和感尽数破灭，恢复了从前的姿态，笑嘻嘻的，“真是的，一走就走这么久，还特意让爸爸别告诉我你的去向――还好妈妈告诉我了。真过分啊杉杉，当时一声不吭就跑了，连句道别都没有，令人伤心。”

“……”

章杉还是不回话，应该说，听到她说话的一瞬间，就没有任何开口的想法。他不是哑巴，却习惯在这位表姐的面前耷拉着脑袋，弓着腰背，完全低眉顺眼的模样，从没有过改变。

中间隔了一年多的时间，隔着一个班级，却好像一直都呆在一起，一直都处于熟悉的融洽氛围之中。

然而不是，从来都不是。

他从心底里讨厌这个人。

阮青桃习惯他的沉默，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也没什么事可以说的，就是觉得很开心，我还以为杉杉因为讨厌我跑到其他城市去了，结果没有，还换到了我的学校――笨蛋爸爸老记错学校的名字，我估计啊，他原本是想帮你的，可是哪知道自己阴差阳错倒让你跟我一个学校了。放心吧，在这里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的，乖。”

“但是呢……我还是好奇，你是觉得我父母养了你这么多年不好，还是觉得我对你不好就想着离开？”

章杉心头冷笑，不置可否。

“不过你应该也不会被其他人欺负了。”阮青桃继续说着，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应，“你应该知道――或者听王勉说过我喜欢黎肆吧？”

她察觉到章杉微微怔愣的神色，说着：“那是真的，不仅如此，我还知道王勉喜欢我，不过没办法，我又不喜欢他，他跟你还有黎肆关系都那么近，总不能浪费是不是？”

她说话向来不紧不慢，语气也不凶，却还是感觉到有什么不满。她坐到王勉的位置，语气友好地说：“然后呢……我还知道你跟黎肆关系特别好――别一副看仇人的眼神，我也是听王勉说的，他话好多但都离不开你们。”

“我现在就是很想知道，你明明才转学过来一星期。”

阮青桃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殆尽，眼眸逐渐盛满沉甸甸的晦暗。她轻轻地说着：“黎肆怎么就跟你这种不男不女的东西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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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夜晚，硕大的淋浴间只听得到一阵水声。

里面的人将装满热水的水盆举过头顶，微微倾斜，便浇了个全身上下，滚烫的肌肤还散发着热气。

水珠自漆黑的发梢滴落，顺着脖颈滑过章杉的锁骨、乳尖、稀疏的毛发，小巧可爱的阴茎，最后没入进隐秘的花丛逼穴里。水的滋润少了一点粘稠的感觉，他下贱。

脑海里的混沌却还是清理不出去。不知道往自己身上倒了多少盆热水，花洒的温度调整为适中的温度，对着他的脑袋下了场雨。一股子的烦闷却还是盘绕在胸口，久久回荡。

在很久以前，跟阮青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被这样形容过――瘦弱矮小的他一脸腼腆地跟对方自我介绍，站在格格不入的大房子里，细小的手指有些紧张地捏着衣摆。

那时候的阮青桃脸庞尤显稚嫩，老是给人一种乖孩子的错觉，连他也不例外，无外乎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被迷了眼糊了神。

她挂着假惺惺的笑容也同他问好，还友好地说了两句话。

却在姨父姨母离开一小会儿的时候，悄悄地对他说：“你的名字好特别――是不三不四的三吗？人也是不三不四的？我可以叫你三三吗？”

当时的她固执己见，不理会他的抗议，非要这样子叫他。

直到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的噩梦才开始。

再到后来，她口中的“不三不四”换成了“不男不女”。“三三”也换成了“杉杉”，终于叫对了。称呼在改变，人却还是一如既往，得寸进尺，不知道什么叫尊重，更不知道什么叫伤害。

她只是觉得开心，好玩儿，看着他被欺负惨了，满是泥泞的脸庞偏偏眼角有白嫩的肌肤呈条状向下，那是泪水，一个男孩儿像女孩儿一样哭鼻子的模样非常滑稽搞笑。

真的特别搞笑。

他的头发偏长，他喜欢小裙子，他幻想自己有天也可以穿上小裙子或者给别人穿上小裙子。但是也就是想想而已。偏偏又被阮青桃知道了，于是就戏弄他、耍弄他。看他像丧家犬一样被他人的手掌按压在肮脏的水坑里，手里拿着他喜欢的小裙子，要给他套上。

挣扎不开，眼前全是弥漫的水雾。耳边又是她跟朋友的模糊起哄声：“哦哦哦――要哭了要哭了要哭了！”

接着便是嘲笑声、欢呼声，很多声音。

她跟朋友们的欢笑声徘徊在他的耳边。

一直一直一直……埋藏在记忆深处里。

这个时间点不会有其他人来淋浴间，章杉算好了时间。想到这里，他有些出神地伸出手，朝自己阴茎的下方探去。指腹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覆了毛发的阴唇，便感觉到一阵瘙痒难耐。

他很少用这里自慰，潜意识认为自己就是个男人，偏偏多长了个女人的穴。没有黎肆之前他甚至都很少触碰这里。被知道后，逼穴也常常由黎肆来爱抚。黎肆的左右手指喜欢转笔，有个地方微微凹下去，很漂亮，逼穴就忍不住夹住、包裹住、吸附进去。

章杉不明白自己跟黎肆现在的关系，他只知道黎肆能让他舒服，而且对他很好。

他的身体构造就是淫荡的，有子宫有阴道，适合被灌满精液，可他找不到喜欢的人也不愿意跟别人交流。久而久之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个畸形的双性。

可是。

章杉还在回想着什么，那头的窗户便忽然被打开，传来了落地声，以及……一声“卧槽”，还是男人的声音。

章杉瞳孔一缩，此时此刻根本来不及思考，直觉此人是“变态”一类的人物，内心从茫然害怕顿时变成了羞愤，自己也没有什么能掩的地方，便下意识端起了被花洒装满热水的盆子，狠狠朝声源处扔了出去――

水盆落地时的声音回荡在淋浴间内，滴答滴答的水声清晰入耳。对方的声音也忽然安静了下来，章杉下意识弓着身子往浴帘的后面望去――却被人影猛地一个扑倒，背脊瞬间与冰冷的地面接触，又疼又冷，他皱起眉奋力挣扎起来，奈何力气完全抵不过，肌肤与对方湿润的衣物摩擦，只能满脸通红。

“哥哥，哥哥，是我！”

微微一顿，四目相对。空气氤氲的热气忽然飘散开，眼前还有些朦胧的迷雾感。再然后他才看清了身上的人是谁。

黎肆头发还淌着水，俊朗的眉目也沾染了一片水色，眼眸里盛满了笑意，看着他活愣痴傻似的神情，双手依旧捏着他的双腕，又说了句：“哥哥怎么连我也泼啊？是想让我跟着一起洗澡吗？”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章杉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还、还翻窗户。”

“哼哼，想哥哥了。”黎肆也不多说理由，只是埋头，朝着他的唇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