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恼意,忽然反应过来,不渡还没有将我放下来,立刻便让他松手。
放下来是放下来了,只是不渡的手还握在我的手腕上,神色平淡,好似他一松手,我能被风刮走一般的警惕。
但脸色依旧是冷的。
我看着不渡那张冷面,心道这个人未免太难搞了,他到底在生气一些什么啊?还是舟微漪比较好哄,哪怕也有生气时候,我稍微表现的委屈一些,舟微漪便也只有叹气,换成他来哄我了我看着不渡那张冷淡的侧脸,忽然间便福至心灵,也想依照先前的经验试探一下,于是跟着垂下眼,轻轻地“嘶”了一声。
还没等我继续表演,不渡的耳朵和狼似的竖了起来,一下子靠过来,真元不声不响地跟着流进了我的筋脉当中检查。
我:“……”
你好冒昧。
不过不渡的确不是一声不吭也不问的人,他微微皱眉,低声问,“怎么了,哪里疼?”
我:“。”
我的脑袋飞速转动,迅速想到了先前的困惑之处。
“……突然间没力气了。”我喃喃道,这会是真有几分重视起来,“术法也用不出来。这是那蛟妖的毒吗?”
也渡:“……”
也渡那样冷傲的面容之上,再一次出现了气急败坏的神情来,“因为你的真元都耗空了。连御气飞行所需的真元都不留,还用防御术法,你简直”
他是想训一训小徒弟,将真元耗空到这种地步,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
一次两次,或许还有扩宽灵海,提升修为的利处,但也的确十分危险,一不小心伤及灵根识海,就不是轻易能弥补的回来的了。
但也渡正好对上了小徒弟那简直堪称无辜的眼,就那么有几分不解地看着他。
也渡:“。”
也渡语气依旧硬邦邦地道,“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我也是才发现,自己又闹上了一场乌龙。实在是真元灵气消耗得这么彻底、以至于累得抬不起手来的时候实在是太过稀少了,对这种感觉实在陌生。此时被不渡一提,我也跟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也是这时才来得及多关注了一下还好,那毒血没落进村庄当中,毕竟连出窍修真者的道体都能腐蚀,要是真的落在凡人身上,恐怕就是十死无生了。
我下意识地将手,又往袖中藏了藏。
赢得这么漂亮,就不必关心这点细枝末节了。
明明前面都游刃有余,没被伤及一分,偏偏在最后一步蛟妖尸身毒血自爆的时候没躲开,马失前蹄受了点小伤。
我倒不觉得这小伤有多值得关注,只是还是下意识藏了下,以免让不渡发现了唠叨我。却没想到这一下不渡和会读心似的,一下就将目光集中落在了我的右手上。
语气又冷起来了。
也渡道,“你手是怎么回事?给我看一下。”
血腥味实在太浓了,就算生了个狗鼻子,也难闻到属于小徒弟身上的血味。
“……”我有些无言。
想不通,怎么不渡在这种事上,能这么警觉?
在看到“仙人”坠落之后,已有许多村民,顾不得阵法范围的限制,一拥而上想要看见那位真正的仙人情况如何,却都被也渡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的排斥领域阻挡在外,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焦急地将脸贴在附近。
而此时,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
也渡抱着他的小徒弟,正怒火重重,满身阴郁地开道走了出来。
?[202]就不能笑一下?
灵药敷在了伤口上。
我微微“嘶”了一声,那股凉意仿佛贴着手腕直蹿到身体深处,让我颤了下,下意识想抽回手,被死死扣住了。也渡的脾气不佳,声音也冷淡,他说,“别动。”
手指上的动作却还轻柔。
第一次给人上药,也渡显得有几分生涩迟钝。好在他的手实在够稳,对于力度的把控又实在精准,才让这一过程显得没那么磨人。
灵药的效果极佳,伤口很快愈合。也渡召来灵泉清理血迹,神色认真,半点见不出他有什么洁癖毛病。我看着他微微低垂的脸,总觉得有什么说不出的奇怪地方但在不渡开口说“好了”,又松开手的时候,还是很快将这点奇异感觉抛之脑后,收回了手。
“嗯。”我应了一声,不算有诚意地开口,“多谢。”
被毒血溅射到的地方,留下了一点淡红印记,像是被火舌舔过后烫出来的一点红痕一样。看着其实不算严重,但就是在那一身雪白皮肉上显得格外的显眼,也不知要何时才能消下去。
也就看着那一点痕迹,也渡神色有些许淡淡的阴郁。
他最开始看到那伤口,在意识到是从小徒弟的身体里流出来的血的时候,反应其实还要更夸张一些。
前所未有的后悔感觉在此时更加反复汹涌。
也渡懊悔自己在进入妖渊当中时,竟然没有更全面一些的准备。即便是妖物的群体狩猎又如何?一些不值一提的蝼蚁,他注意一些,总能让那些蝼蚁近身不了半步,何须求助其他人。
带着小徒弟借住在这个村庄当中,本是求心安,反倒不知让小徒弟多费多少心思,甚至因此而受伤。
更后悔自己听从他的话,竟然那般心硬如铁,当真放他毫无顾忌地和妖物对战。
出窍期的妖蛟对于现在的舟小少爷而言,绝不是容易对付的妖物,这其中哪怕生出一点意外偏差……都不是现在反省一下,就能够解决的事。
越是这么想,也渡的神色便越加阴郁危险起来,恨不得一切都能再重来一趟。
其实也渡远不该是如此不讲道理、溺爱徒弟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