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俞书礼在晕倒之前触碰到的温柔仿佛只剩错觉。
俞书礼侧过头,正要说什么,却发现脖子上凉飕飕的,好像是已经被敷了药。
他张了张口,才后知后觉发现喉咙里烫的可怕。
魏延递过一杯热药,声音依旧冰凉:“喝了。”
俞书礼接过来,看了眼魏延的脸色,默默把药喝了。
一碗药下去,他的喉咙好受了许多,可是开口的声音还是发哑:“魏延,你怎么会来荣城?”
“有心情关心我,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魏延的话语尖锐而刻薄:“俞小将军倒是教教我,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不要命地混到他们西昭军营去的?”
“可我端了他们老窝……”
俞书礼才说了几句,魏延就转过了头,走了出去。
本来理直气壮的俞书礼抿了抿唇,看着瞬间陷入寂静的房间,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委屈和失落。
片刻后,魏延端着食案进来,案上放了一碗热粥和一点小菜。
“你许久没有进食,加上伤了喉咙,这几日只能简单喝些粥,大鱼大肉就等你好全了再说吧。”
俞书礼闷闷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意他这般凉薄的态度,却还是接过碗慢慢喝了。
魏延默默看他喝完,接过碗就再次准备出去。
俞书礼终于忍受不了他这般的态度,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刚刚隐约触摸到一片热意的时候,就被魏延甩开。
俞书礼眼眶泛红:“魏延……你干嘛这样?”
魏延回头,不敢看他,眸中却似乎有风暴闪现。“你希望我如何?”
俞书礼一怔。刚刚摸他手的时候,魏延的手好像在发抖。
他也在害怕吗?
钟年敲门进来:“小将军……”他抬头一看,见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一个人,“啊”了一声:“丞相大人,您还没去休息吗?您还发着热……”
俞书礼看向魏延。
魏延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无事,过会儿就去歇息了。”
“你又生病了?”俞书礼问。
钟年解释道:“丞相大人是行至半途的时候往回赶的,本来早先淋雨的时候就生病了,路上一着急,便更严重了。”
俞书礼板着脸看向魏延:“谁让你回头的?”
“不回头,让我等你的死讯么?俞书礼,你答应过我什么?!”魏延几乎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握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凶狠愤怒的视线里,却隐隐约约透露出无尽的无助与恐慌。
俞书礼在这件事情上不占理,况且他看魏延这般模样,更是懒得同他吵,干脆转移话题:“吃药了吗?”
“吃了。”钟年答道,“不吃药怎么撑着照顾您呀?”
“问你了吗?”俞书礼瞥向他。
钟年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得,您们聊。”他一溜烟,跑得比兔子都快,完全将房间留给了别扭着的俞书礼两人。
“魏延。”俞书礼扯了扯魏延的手臂,试图将他拉近。
“小将军有事就这样说吧。”
俞书礼手指撑在床沿,努力看他:“我晕过去到现在,几日了?”
“三日。”
“都三日了……”他揉了揉头,“那后续荣城的收尾……”
“早就解决了。”魏延低垂着眼:“你的眼里,就只有荣城?”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会为你担心?
“当然不是……”俞书礼叹了口气,声音低低的:“可我答应了他们……要带他们回家的……”
他手指颤了颤,揪住被褥,问:“最后……活了几个?”
“代蒙说,山洞里你安置的伤员,一共五名,全部活着,跟着你们进城的十三名将士……”魏延顿了顿:“牺牲了八名。”
俞书礼闭了眼睛,“他们是为我牺牲的……若不是我……”
魏延打断他:“战场之上的每一个人,早就都是晓战金鼓、视死如归了。他们用自己的命,保住了你,保住了大梁的兵脉。这是他们认为最正确的选择。”
俞书礼的表情有些茫然:“可我……值得吗?”
“自然值得。”魏延突然开口问:“俞书礼,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这样直白认真地问问题,和之前他那般含蓄问他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俞书礼被问的一愣,他猛然睁大眼睛:“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延,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去打仗,结束之后,再给你答案……荣城虽已破,但西昭尚未放弃进攻投降,眼下更应乘胜追击。”他避开话题不谈:“眼下,我只想着为兄弟们报仇。”
“婚书我已经上禀圣上,他已经批准了。”魏延俯身凑近,对上俞书礼的视线:“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已经结束,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
俞书礼脸色一沉:“魏延,你这是先斩后奏?”
“那又如何?”魏延将他按在榻上,眉宇间不容反驳:“正月十二,我们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