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靖川是爱马之人,这马场里的马都是他精挑细选悉心培养的,母马分娩乃是大事,若是平常,他定要亲自去看,只是此时漪澜在这里,想到分娩时必然血W不堪,不免有些犹豫。
漪澜却眼前一亮:“是哪匹马,我见过吗?”
穆靖川道:“它和白义一母同胞,也是匹白马,性子极温顺的。”
说话时,众人便朝马棚走去,远远地已听到母马的嘶鸣。未免惊吓到母马,众人便不近前,赤骥却焦躁地不住尥着蹄子,若不是骑师拉住马缰,恐怕下一刻就要跑过去了。
漪澜不免疑惑:“赤骥好像很着急。”
一旁伺候的骑师见她是穆靖川的贵客,自然着意奉承,笑道:
“这母马怀的是赤骥的小马驹,赤骥急着当爸爸呢。”
漪澜一怔,她记得上次在栖霞山别庄的时候,赤骥不是还对着白义大献殷勤吗?还想当众做,咳,做那种事……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依她看,赤骥倒是有其马必有其主,与它主人一样的厚脸皮。这样想着,她不禁看了穆靖川一眼,谁知他目光恰好S来,与她撞个正着。
穆靖川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
“我跟赤骥可不一样。”
漪澜也不知他是不是看出自己心中所想,倒有些好笑:
“七少又何必拿自己跟马比呢。”
一句话说完,方觉逾矩,到底他的身份在这里,这种玩笑显然过了。他却没有生气,只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想,不管是谁在心爱之人面前,总要对自己求全责备的。”
忽有一阵风过,将他的话音都吹散在风中。
漪澜只觉他目光灼灼,教人不敢回视,心跳得亦是和耳上飞速蹿升的热意一般快。
她轻声道:“七少,我们说了,只做朋友。”
他“嗯”了一声,并没有下文,漪澜如何不知他的作派,索性直言:
“上次是我一时冲动,我已决心守独身主义,从此以后,不再讨论婚姻之事了。”
澜澜:封心锁爱
穆七:强行撬开
PS.五更(●′З`●)
--
.临危不惧
这却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虽然还未告诉父母,但她想两老必然会理解她。
如今已是民国,女子可以外出,可以接受教育,可以工作,自然不一定非要结婚。
漪澜也并非将婚姻视作洪水猛兽,若有一日缘分真的来了,她想自己也会欣然接受。只是如今的她,已没有力气再去开启一段新感情。
“有一盏灯,曾经每日每夜都为归家之人亮着,突然有一天,那人再也不回来,他有了一盏新的灯。”
“灯丝烧了那么久,她也疲倦了,累了。她不敢再亮起来,她怕只要再亮上那么几次,自己就会烧成灰烬。”
“那么,她只是不敢,而非不想,对吗?”
漪澜一怔,他还是凝睇着她,眸深似海:
“我会让她有敢的那天,不管要多久。”
一时间,二人俱是静默。突然马鹏里传来母马高亢的嘶鸣,有人大叫:
“糟了!糟了!恐怕是难产!”
穆靖川与漪澜都是一震,穆靖川忙道:“医生呢?”
这马场里一直配有技术精湛的兽医,今天偏偏不凑巧,一个回家去了,一个外出,一个却因为伤风感冒,正卧床不起。
穆靖川眉拧得极紧:“偷J耍滑的东西,我迟早要治一治他们!”
只是眼下却不是生气的时候,几个骑师急得满头大汗,他们虽然也有给母马接生的经验,却从未遇到过难产这种事,加之七少又在旁边,怎么不愈发慌乱?
江文平一个眼神,早有卫戍飞跑着去找那个生病的兽医了,眼看着母马的叫声越来越凄厉,漪澜忽将袖子挽起:
“我来罢。”
众人俱是一怔,她抽出手绢,一边走,一边将长发束在脑后:
“我在学校学过妇产学,人跟马,我想总有些相通之处。”
况且她幼时便在马场长大,也见过不少次母马接生,还有这些骑师在旁襄助,总比眼睁睁看着母马一尸两命要好。
江文平嘴唇一动,却见穆靖川眼中闪过激赏之色,道:
“交给你了。”
她点了点头,快步走进马棚,被拴住四肢的母马身下已全是血W,她毫不迟疑地跪下来,一面吩咐:“拿一把铁钳来,要加热。”一面已将手探入母马的产道中。
母马霎时连连嘶鸣,鲜血喷涌而出,将她衣裙打湿,连脸上和头发上溅的都是。
在场众人都是在枪林弹雨里拼杀过的,见状自然不在意,只是见她这样一个美丽柔弱的女子,还是一位小姐,竟也岿然不动,不由都暗自喝了声彩。
穆靖川的眸光愈发专注,只见漪澜又一使力,沾满鲜血的双手终于将小马驹给拉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