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清晨，施霓先醒，睁眼发觉自己正对着一张英俊威凛的面庞，不由得顿住。

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的。

她没多耽误，动作小心地从榻上下来，往后召进阿降，开始轻手轻脚地梳洗打扮。

女子的着装容扮可比男子复杂得多，衫裙里一层外一层地裹，发鬟样式也十分繁复，更不必提还要费些时间去思寻，这头上身上的朱钗饰环该如何搭配。

她若不提前准备，势必叫将军等很久，她自不敢犯这个懒。

待清丽妆容上好，将军终于有了转醒的动静，他从榻上撑起了身，之后动作利落地换衣穿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抬眼看施霓一副齐整模样，便问：“醒了怎不叫我？”

“将军昨日喝了不少酒，若是自然转醒应会更舒服些，不然恐会头痛。”

霍厌看着她“嗯”了一声，以前他喝醉的时候也不少，身边的仆婢自也照顾周到，但的确没人和他说过这个。

施霓衣饰俱齐，她不再担心因自己耽搁时间，于是说着又迎上前去，拿着棉巾等他洗完脸。

“你不用在这伺候我。”霍厌俯身漱着口，看她送来巾布后还站在一旁迟迟不走。

施霓却道：“我想帮夫君擦。”

霍厌洗漱完毕，面颊湿润沾带水珠，闻言，他直起身来，水迹顺势沿喉结流下，又继续往深里伸延。

“那你来。”

施霓觉得两人似乎真的亲近了不少，她知晓这些小事是恩爱夫妻之间才会做的，将军许她如此，便是一种方式的鼓舞，施霓得了他的应，自是大胆了不少。

“好。”

她踮脚往上凑，可奈何将军身量实在挺拔高大，比她足足高过半头，即便她踮起脚来还是有些行动艰难笨拙，她以前从未觉得自己矮，这会倒是有点自怨自艾了。

霍厌嘴角勾了勾，看她实在着急，他便不再逗弄，于是主动俯身，叫她不必踮脚也能擦拭轻松。

“衣服穿得这么素？”他睨了眼。

“嗯，觉得素些更显端雅，但我大多都是艳丽色彩的裙装，能选的不多。”

正式向长辈敬茶，自要端持淑女姿态，可这却是她明显的短处，她这般妩媚在骨的长相，怕是生来便难以淑雅。

霍厌点点头，只仿若寻常，“有空带你去买新的，不过，你穿红好看。”

“夫君带我去？”

看施霓眸中带上闪光般的惊喜，霍厌莫名觉得心畅，他颔首回，“不过小事。”

……

行至东屋，见程夫人板着脸坐于正堂前，霍厌面不改色地领带着施霓进去。

方才丫鬟早过来传了信，眼下程夫人见人登门，是不惊不喜，倒生怨念。

“去给母亲敬茶吧。”

霍厌全程站在施霓身后，似有些撑腰的意味。

施霓原本的紧张，也因此而淡。

她双手端茶恭敬走上前，屈膝敬上：“母亲，请喝茶。”

这么双眼睛齐齐盯凝，程夫人就算有怨，也不会明面抗旨。

于是到底不情不愿地接过，喝过茶，施霓在塬壁归境便要被人尊称一声少夫人了。

霍厌见繁礼完毕，只叫施霓坐来自己身边，而后瞥眼看到桌上摆着一张拜帖，便随口一问：“这是？”

程夫人本想避开施霓私下与霍厌说这事，但他当面问了，为了不惹嫌，她只好避重就轻，糊过这帖子上强调与表姑娘的相看之意。

“你二婶三日后生辰办宴，到时，你随我同去。”

霍厌未起什么疑心，只当是赴一场寻常宴席，“嗯，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程夫人寻声不满打断：“你才带兵凯旋而归，如今三军齐休整，哪会有什么忙事？”

军队上的忙事倒是不多，不过他准备近日带施霓出府一趟，挑买衣服。

府上有的那些样式，太简素，不适合她。

思及此，他看了眼垂眸安静在旁的某人，故意轻咳一声出来。

施霓果然看了过来。

如此和她明目张胆地对视，霍厌还算愉悦地扬了下眉。

目光收回，他认真同程夫人言道：“带她一起吧，看她憋在府里哪都未去过，久了是要生病的。”

“这……”

程夫人有自己的计划，岂能许施霓同去碍事，于是立刻寻说借口，“我还未把她正式往人前去领呢，要不下回？不然大家见面不识的，彼此恐怕都会不自在。”

霍厌不以为意，“无妨，到时她全程跟着我就好，不过是个不整不十的生辰而已，哪那么多讲究，恐怕礼够不够足才是二婶最挂心的。”

“怎么说话，没大没小。”程夫人叱霍厌口无遮拦，却不肯松口叫施霓同去。

实在没办法，于是程夫人只好隐隐暗示：“对了，我听说这回雪清也随家里一道同去，你们两个自幼相识，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