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所讲的情话也因此成?为笑话。
诸伏景光希望他能大怒, 站起来骂自己、或者打自己一顿, 但知花裕树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失态,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诸伏景光将此理解为一种温柔又残忍的宣判。
没有发火, 道歉就显得更轻飘飘和可恨, 但他还是要说。
“抱歉。”他将离开的两张机票放在桌子上, 都推到知花裕树的面?前,“我会?乘坐别?的航班走,你不会?再看到我。”
知花裕树并没有回应他。灰色的眼睛盯着窗外的残雪和冷风,没有明确的焦距。隐隐地,却像是快要哭了。
诸伏景光从他身上感受到莫大的、令人心颤的悲伤。
心上人在难过, 想?要拥抱他、安慰他是一种本能,但诸伏景光只能克服本能,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拥抱的权利。
更何况, 他正是导致这种难过的罪魁祸首。
只要他在,对方可能就无?法脱离这种情绪。
从头到尾, 知花裕树只说了那一句话。
“景光,我恢复记忆了。”
诸伏景光苦中作乐地想?, 至少?还能最?后一次听他叫他的名字。
进而他愈发觉得自己糟糕。
突然从近些天越来越不受控的极端爱意的情绪中抽离,他得以以更冷静的视角去?审视和知花裕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为欺骗了小树而难过、后悔、内疚,但也无?法否认,直到此刻,回忆他们手牵手共同?走过的街道、看过的雪景、吃过的美食,以及他在自己的身下脸颊晕红,眼睫湿湿地黏在一起的模样仍然让他回味和愉悦。
但这一切还是结束了。
……
诸伏景光不知道的是,知花裕树的发呆和悲伤,其实都与他无?关,甚至那句话都是他无?意间喃喃而出,只是下意识和恋人分享此刻突如其来的状况。
系统说的不错,突然的大量记忆涌入,确实让知花裕树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混乱,毕竟他丢失的那段记忆,极大部?分可都算不上什么好事。
从被掳走成?为实验体,到和岛上的实验体共同?发起反抗,死在那座岛上又被系统勉勉强强维持住死活人的状态加入组织……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
系统:[你后悔接收这些记忆了?]
[没有。]知花裕树说,[这所有的一切构成?了现?在的我,而且也不是没有好的记忆。]
至少?他真的拥有了很多值得信任的朋友。
对于诸伏景光的隐瞒,他也没有生气。本来就是他自顾自做出的推断,谁能想?到他醒过来发现?的那沓文件不是对什么变.态心理的印证,而是他为了帮诸伏景光顺利恢复公安身份而提前预备的假资料。
而诸伏景光又恰好确实喜欢他,正好让他误以为两个人是两情相悦。
景光顺势应下,估计很大程度是受了debuff的影响,不然以他平时的性?格,肯定会?当场做出澄清。
但没有澄清,似乎也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失忆,他大概不会?这么轻易和景光走入恋爱关系。记忆的厚度会?成?为负担以及做决定时候的牵绊。
也许正因为失忆,才让他更简单更明了地探清了自己的心。
假如不是心底确实对景光有那样的好感,他真的会?那么快就接受和景光是情侣的设定,甚至愿意和他突破最?后一步吗?
知花裕树不了解别?人,但了解自己。
他不会?自欺欺人,他就是喜欢景光。失忆的时候喜欢,恢复记忆也喜欢。
知花裕树第一次和人谈恋爱,这几天他过得很开心,余生也还想?继续这么开心下去?。
“景光。”终于收拾好情绪和思绪的知花裕树打算和景光好好开展一番“就是否继续维持两人情侣关系的高层次研讨会? ”,扭头,发现?人不见了。
知花裕树:?
“欸?景光?我那么大一个景光呢?”
系统体贴地说:[他一个多小时前就走了,我以为你看见了。]
……
知花裕树急匆匆地赶回东京,先拿到了那个脑机接口装置以及为给诸伏景光恢复身份而准备的资料。他试图联系景光,却发现?对方的手机关机,家里也没有人(诸伏高明早在前两天就结束了东京的交流工作)。
知花裕树只好去?找了波本,将东西都交给?他。
他还通过先知之魂问到了boss藏匿自己的大本营所在,凭他自己自然没办法一网打尽,这就到了利用公安的时候。
倘若不是boss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体上,知花裕树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对于boss,他一直是很感激的。虽然组织也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但那时候,如果不是boss收留他,他确实也无?处可去?。
而且虽然boss不做人,黑、伏特加、贝尔摩德、雪莉、科恩……勉强再算上宾加都对他挺好的。
所以在给?公安提供情报的同?时,知花裕树也在暗戳戳地通知黑和贝尔摩德他们抓紧时间断尾求生。
凭黑的本事和手段,处理好这些事不是问题。更何况,知花裕树这段时间已经意识到,自己昏迷的这差不多两年的时间,黑已经差不多是组织的常务boss了,只有朗姆和boss的一部?分亲信势力还在负隅顽抗。
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组织的残党都快消灭干净了,知花裕树也在波,不,降谷零的帮助下有了正式的合法身份,他还是没能见到诸伏景光。
一开始,知花裕树还在和系统说:[他应该正忙着恢复公安身份,这时候和我见面?不方便?。]
到最?后,他气得抱着手臂,冷着脸:“他最?好一辈子别?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