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庆一点点头, 表情平静,“你很聪明。”
诸伏高明打量着?他,“你就?是杀了角田先生母亲的凶手?”
虽然是疑问句, 却是肯定的语气。
远山庆一的目光落到男人怀里的银发少年身?上。
他在这间实验室里装了一次性的催眠瓦斯机关,出气口并不明显, 气体一点点放进来,等人发现?的时候便足够头昏脑涨。
但没想到少年直接昏了过去?。
远山庆一没想伤害他, 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放在沙发上,看着?对方?痛苦挣扎的神色才意识到他很可能是触景生情,做噩梦了。
还有一个人等着?杀的远山庆一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随便给他披了件外套防寒,等忙活完回来,便发现?实验室里进了第二个人。
已经没有第二个催眠瓦斯机关能把?人放倒了。
更令远山庆一惊讶的是,刚刚在噩梦中挣扎的、令他没有办法的少年此刻安心地窝在男人胸口,情绪被?一点点安抚,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
这是非常依赖信任的姿态。
远山庆一:“诸伏先生,冒昧地问一下,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双方?一个是犯罪嫌疑人,一个是警察,诸伏高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义务和必要。
但从刚刚看到小树时他的状态来看,应该是这个人发现?了小树,把?他放到了沙发上,又给他盖上了外套,而且他看小树的目光似乎还透着?些许怀念。
身?为?刑警的直觉让诸伏高明在思索过后谨慎反问:“你认识小树?”
远山庆一的目光从银发少年身?上挪开,短暂沉默后,浅浅笑了笑,“小树?那时候我?们?不这么?叫他,我?们?叫他16。很巧,我?是他的邻居15。”
15、16……诸伏高明本能地因这种仿佛不把?人当人看一般的称呼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这么?叫?”
远山庆一也用反问回答他,“诸伏先生,你喜欢他吗?”
黑发男人顿了下,点头。
“同是男人,我?原本觉得?所谓喜欢这种感情是最不靠谱的,但如果是你的话,却意外地让我?觉得?很有可信度。”
诸伏高明谨慎地说:“我?的荣幸。”
“能被?知花喜欢确实是你的荣幸。”远山庆一说话很不客气。
诸伏高明有些窘迫,“……小树他对我?不是那种喜欢。”
“随便哪种喜欢吧。”远山庆一并不在意这个,他环视了一圈这间并不大的实验室,“54015和54316是我?和知花的实验编号。”
“你是说小树也在这间实验室……”
“不不,知花并没有在这个实验室待过,这里太小了,怎么?塞得?下那么?多人?我?和知花最初相遇在一个名叫鼓川岛的地方?。如果你去?搜索新闻,就?会发现?这座岛多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给烧干净了。”
不过那是事情的终局,而非事情的开头。
和知花裕树不同,远山庆一一开始被?当成实验体参与实验正是在这间位于城堡之下的地下实验室中。
实验的目的是恒久的青春与生命。
这几个字光是念出来就?对人类充满了吸引力。
尤其是对于上位者?而言,权力、金钱全都唾手可得?,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的东西只有死亡和衰老,于是他们?便想要逆天而行?。
这栋城堡的上一任主人角田贵志怀揣着这种野心,参与了一个已悄悄进行?多年的实验计划。
地下室便是在那个时候被?改造成了秘密实验室。
远山庆一是这间实验室最初的实验体,或者?说,这间实验室本就?是为?他而建。
远山庆一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他随母性,名叫夏目优介。他的生物学父亲正是这栋城堡的上一任主人角田贵志。
他是城堡里的女仆被角田贵志强女干后所产生的结果。
尽管有着?这样不光彩的出身?,但远山庆一模糊的记忆里仍残留着?母亲温柔的面容。她生性善良,哪怕遭遇了那样的对待,也依然爱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远山庆一也爱着?自己的母亲,那是他的生命里最初最温暖的光,是他拼尽一切也想守护的家人。
所以当他的生物学?父亲告知他,他的母亲患了罕见病,需要他的帮助时,远山庆一毫不犹豫站了出来,成为?了实验体。
他们?告诉他,因为?他和母亲基因相近,所以在他身?上做实验,可以最快地研发出治疗母亲的特效药。
一个听话的实验体大概可以大大加快实验的进度。那时候的远山庆一还太小,不足以勘破大人们?拙劣又虚伪的谎言,而当他成长到足够识破这些谎言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变成了54015号。
城堡的地下实验室太小,设备不全,远山庆一最终被?转送去?了鼓川岛新建的实验室。
岛上时不时会被?送来一些新的实验体,都是些四?五六岁的小孩子,无父无母的孤儿,丢了也不会有人找。
远山庆一反倒是里面最大的那个。
大概过了几个月,他在那座岛上第一次碰到小小的知花裕树,那会儿他还是一头金发,粉雕玉琢,远山庆一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但真正让远山庆一记住他的不是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而是那个……嗯……神奇的性格。
小孩子们?不懂事,面对危险本能就?会哭闹,没少让研究员们?头疼,知花裕树就?从来不哭也不闹,让打针打针,让吃药吃药。
过程中还会和研究员们?聊天。
有时候问问工资待遇,有时候问问礼品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