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掌教救我们哥儿。”唐志仁哀求,“不管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
“说得好”沈凤楼高声道,“我要乐悦笙现时便同唐继之退婚,你必定也是答应的吧。”
唐志仁听见,悚然回头。四下里鸦雀无声,于老夫人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乐少掌教果然同这妖人不清不楚。”
乐秋风听得火起,“妖人觊觎我们少掌教,又关我们少掌教什么事了,你放什么狗臭屁?”
于老夫人冷笑,“乐少掌教一再对这妖人手下容情,你们先时不知缘由,现时还不知道吗?一个巴掌拍不响,妖人敢一再纠缠乐少掌教,定是乐少掌教一再地允许他来纠缠呀。”
乐秋风哪肯吃亏,回嘴道,“我们少掌教方才对他容情,是因为早已经知道这妖人妖术厉害,给唐公子留条活路。要不是你们两个大傻子乱来,说不定早已经哄得妖人给唐公子治好了病你两个老而糊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敢胡吹大气?”
于老夫人还要嘴硬,唐志仁总算是清醒了,羞惭道,“方才是老奴脑子不清楚,乱了少掌教大计,求少掌教万万不要同老奴计较,救救我们哥儿。”
乐悦笙原本没这个意思,如今倒骑虎难下,烦不胜烦道,“你带唐公子去休息。”自己走回去。
沈凤楼早又歪斜斜靠回山壁,懒散地看着她,“你方才让我跟你回去,都是哄我呢?”
乐悦笙皱眉,“没有。”
“哄着我给唐继之治了病,你们再双宿双飞?”
一群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个孤身一人陷入重重包围的男人跟入了魔怔一样,不关心怎么逃命,倒只顾胡言乱语。
“很好你可真是好得很。”沈凤楼慢慢站直,“乐悦笙,只要你敢同唐继之成婚,新婚之夜便是他死期我说到做到。”说完谁也不理,笔直往山谷中去。
谷中长剑鸣啸,长天大阵一触即发。
“沈凤楼。”乐悦笙拿这人无可奈何,忍着脾气道,“休听旁人言语,你放了唐继之,我说的话都做数。”
“多谢少掌教现在还肯花心思哄骗我,”沈凤楼侧首,轻轻笑道,“就不必麻烦了。”
“你给我站着”乐悦笙急叫,“你不要命了?”
男人听若未闻,提步入阵。众目睽睽之下,长清山大杀器长天大阵居然一动不动。护阵弟子眼睁睁看着男人往外走,不知所措。
乐悦笙本已经走到阵前,见状忽然止步,疑惑地盯住男人瘦削的背影。
大阵枢位弟子忽一声清叱,挺剑往男人脊背直刺过去。男人步履不改,仍旧闲庭信步,全然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眼见男人就要被枢位弟子一剑穿心,那长剑突然转向,糊里糊涂贴着男人的手臂直穿出去。
枢位一动,大阵即刻发动,如江潮滚滚,汹涌而上。奇怪的是却不似往常百发百中,非但不中,反倒像一只瞎了眼的凶兽,虽然气势惊人,准头却是完全不在线。每一次攻击都不在点子上。
男人根本不还手,他甚至也没有多看一眼,提步漫行,游走杀阵之中,如同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反倒是那著名的长天大阵翻翻滚滚,只在他身前身后热闹。
分明是对战双方,倒如同两台对面搭场的皮影戏,你唱你的,我唱我的,各不相干。
乐悦笙看在眼中只觉心惊,渐渐便有些出神。
……
“师姐。”少年躺在山坡上,口里咬一根狗尾巴草,懒洋洋望着一碧如洗的蓝天,“师叔说咱家大阵绝计没有破法,你信吗?”
“不信。”乐悦笙握一枚果子,啃一口,“甜。”又从怀里摸一只塞给他,“给你一个。”
少年不接,坐起来,往前探身,张口咬在她那一枚上,咬下一块,便笑眯了眼,“真的很甜呀。”
“懒成精了你。”乐悦笙不以为意,自己啃一口,又递给他。两个人分吃。
“我跟师姐一样,我也不信。”少年道,“天生万物,相生相克,若他无敌,天道便不许他长长久久活着咱们家大阵活了一二百年,不是短命模样,必定是有敌手的。”
乐悦笙哈哈大笑,“你这是哪里来的歪理?”
少年挑眉,“不是吗?”
乐悦笙想一想,“算一算还真是魔教历任教主都是狠角色,打遍八山二岛无敌手,竟是没一个活到四十的。说不定便是天道看他们太厉害,出手弄死,图个平衡?”
“不是四十。”少年道,“最长命也不到三十五。”
乐悦笙漫应一句,“天妒英才呗。”又道,“我虽然认为大阵必有破绽,但我还没有看出来。”
少年道,“咱们家大阵,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师姐帮我想想对不对?”
“什么?”
少年坐直,折一根树枝子,在草地上划拉,“这个是万仞峰,这是万仞山谷,这个是长天大阵,这个是我”
“你?”
“我要破阵,当然是我。”
乐悦笙不高兴道,“入了阵没一个活得成的,不是你,换一个。”
“打个比方。”
“打比方也不成。”乐悦笙断然道,“不吉利知道吗?还不快呸呸呸,吐吐晦气。”
少年扑哧一笑,果然依言“呸呸呸”,呸完拿树枝继续划拉,“那这是……一个人吧。”
“一个人是什么东西?”乐悦笙道,“太敷衍了。”
少年将树枝一撂,“你不想听便直说。”
“想听。”乐悦笙正色道,“正因为想听,所以才不能敷衍,这样鬼王,这个人就是魔教鬼王。”
“为什么?”
“坏人。”乐悦笙理所当然道,“坏人拿来打比方,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为什么鬼王一定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