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胆大》

28 胆大 ◇

◎你怎么在这里？◎

乐悦笙暗暗翻个白眼, “唐叔见多识广，总该看出此人招式门路？”

唐志仁越发地结巴起来, “他那也没出手……我也没机会看一眼啊。”

乐悦笙忍不住骂道, “胡说，没出手他怎么劫的人。”

“他……他就是没出手啊少掌教，那不是一个人, 他就是一只鬼他就是鬼”

八山二岛十大家，一直有“上三门，下三门, 中不溜丢还四门”的说法。西岭唐门高手辈出，虽够不到上三门, 一直是公认的中四门之首。唐继之世家子弟，旁的不说, 打底的工夫弱不了，更不要说他有唐门傍身的几样绝世神兵守着他的还有四个护院, 一个唐志仁。

如今被不知道哪里的人劫走唐继之，还把唐志仁吓得胡言乱语，闹出神鬼之说。乐悦笙深吸一口气, 换一个思路继续追问，“对头与你们几个人交手？”

“没有交手……”唐志仁心有余悸地想一时, “那人怪异得紧，他从石梯下头上来, 老奴看见, 正要问是谁, 只看一眼他的眼睛, 心里一凉, 就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他走到老松树底下，劫走了我们哥儿。”

乐悦笙急问，“可看清对头面貌身形，多大年纪？”

“看是看清了，可是我”唐志仁又哭起来，“老奴不记得了，只记得年纪很轻，是个男的。”

“去向总看清白了？”

“看见了”唐志仁简直是嚎啕大哭了，“没有用，看见也没记住。”

“其他人呢？”

“问了，都说不记得。”

乐悦笙好半日才按下火气，“你是说对头只来了一个人，从石梯下面走上来，你们在场五个人安坐不动，任由他走到松树下头，又劫走唐公子？你们五个看了半日，人长什么样没看见，去哪里也没看见？”

“是。”唐志仁总算露出点羞愧的意思，“对头厉害。”

“便连唐公子也不反抗？”

“少掌教信我”唐志仁叫起来，“我们哥儿武艺确实寻常，遇上顶尖高手没有招架之力。”

乐悦笙冷笑，“唐门绝世神兵孔雀翎阎罗渡，正是诛杀顶尖高手用的，唐公子出山，起码要带一个吧。”

“带的阎罗渡”

“为何不出手？”

“我……我也不知道，那会儿都着了什么魔。”唐志仁忽一时收了悲声，大声道，“少掌教，那厮真的不是人，怕是哪里的鬼。”

乐悦笙懒得哄这吓疯了的老头子，“唐叔先去歇息，我已经命人去查了。”

唐志仁答应了，却不走，坐在原地哭，久久平静下来，又道，“还有一个事……能否劳烦少掌教”

“唐叔请说。”

“哥儿这一回是天降横祸。”唐志仁期期艾艾道，“少掌教若要退婚我们无话可说，但哥儿命苦，此事还请少掌教代为保密，用个其他缘由，我们哥儿声名要紧”

乐悦笙一滞，才想起来这个世界有规矩，未婚男子声誉极其紧要，坏了名声，再议婚便很难。唐继之是被人劫走的，即便救回来也声誉有损。所以即便唐继之自己是受害者，唐门居然认为乐悦笙因此退亲合情合理。

乐悦笙默默唏嘘，“我即刻便下令，此事始于宗门，了于宗门，等日后找到唐公子，宗门自我以下，不许一个人提起今日之事。”

“乐少掌教仁义大过天。”唐志仁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下，“老奴替哥儿谢过乐少掌教。”

千恩万谢地作别。乐悦笙一路送他到山门，目送唐志仁消失在山坳后头才敛了笑意。叫一声，“乐秋风回来了吗？”

侍人道，“回来好半日了，因为唐家管事里头说话，没敢露面。”

“让她来。”

不一时乐秋风一路小跑过来，扑地行礼，“峰主打手势让我回来，有什么吩咐？”

乐悦笙不答，“外头怎样？”

“我把拥剑峰的人都打发四处封山去了，咱们的人在里头搜。”乐秋风问，“峰主英明，贼人必定在宗门。”

乐悦笙闻言侧首，“怎么说？”

“不论贼人有多大本事，绝无可能穿过长天大阵。狭山水道是峰主和师叔祖来的路，从那里走必定要遇上两边都没有，只能在宗门贼人就地隐藏，想等我们倾巢而出去找再寻机离开。”乐秋风掰着手指头说一时，“我说的对不对？”

“你有这能耐？”乐悦笙翻一个白眼，“宗门也就谢泊言有好闲心，耐烦教你。”

乐秋风被她一眼看穿，尴尬地摸一摸脑袋。

乐悦笙摇头，“他未必不能过长天大阵但他若是还带着一个人，确是不能。”又道，“去自长老堂以下，每处都要搜，搜查结果只知会我一人，不许叫任何人知道。”

乐秋风一句“为什么”到口边又咽回去，“是。”

“咱们总要见见这位大佛，看是个什么东西，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是。”

乐悦笙往断剑崖去。沈献跳崖后，长老堂搜索崖底，尸骨懒怠搬运，就地收敛。乐悦笙回来以后，见崖底风光秀丽，比别处更加清静，便也不肯移走。

从崖顶攀援藤蔓而下，便能见到沈献坟茔。乐悦笙本要下去，在崖边呆立半日，又改了主意，一直站到夕阳西沉，转身回去。

乐秋风正带着人搜山，看见乐悦笙忙行礼，“峰主。”

“怎样？”

“难找得紧。”乐秋风摇头，“关了宗门只是出不去，咱们宗门这么大，随便哪个山头树丛里躲一时，上哪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