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1 / 1)

乐悦笙指尖一弹,冷针携凛冽的风声迫近,宁纪言急急闪避。先机一失,被沈献握住手臂,一同陷入泥潭。人群慌慌张张后退,无数人尖声大叫

“是天蛛大法……天蛛大法”

“这邪功居然仍存于世?”

“他不是修尽失,为何如此 ?”

“徐长老宁宗主”

“别靠近,他疯了!”

……

乐悦笙眼见着沈献转动头颅,在人群中搜寻,等他终于同乐悦笙对视,嘴角慢慢勾出一点微弱的弧度,是一个笑,不等笑意散开,双目上插,便向前扑倒,被他牵制的三个人齐齐摔出去。

乐悦笙一掠上前,抢在坠落前握住男人手臂,将他带入怀中。男人脖颈软垂,搭在乐悦笙肩上,身体沉甸甸下坠,挂在乐悦笙臂间。乐悦笙拾起男人一只手腕,摸一下便知是被巨大的真力冲击导致的短时晕厥,但若不尽快疏导真力,难免要血脉暴涨而死。便叫,“乐柏舟!”

乐柏舟走一步,又退回去,指挥两名男弟子,一左一右架起昏迷不醒的男人往里走。

“想走?”于老夫人厉声叫,“大伙儿给我上,合力诛杀妖人!”话音一落,四下里兵刃声四起,除了自恃身份的徐娇娇和置身事外的甘天星,两位宗主连着长老堂一众,将沈献团团围在当间。

这一下变故横生,乐柏舟瞳孔一缩,提长刀上前,“长清山掌教座前,我看谁敢妄动兵刃?”

两边僵持。

薛珏给宁纪言诊过脉,抬头,“确是天蛛邪功。” 抬手指向头颅软垂的男人,“他宁宗主已经被吸空了”

人群循声看去,非但宁纪言,地上横着的三个人尽皆面白如纸,除了胸脯微微起伏,看不出一点活气,人/皮灯笼一样搭在那里。

徐娇娇神色一凛,“乐悦笙,你身为长清山掌教,怎能倒行逆施,公然包庇妖人?”

乐悦笙冷笑,“你坤阳府在我的地方为所欲为时,仿佛不是倒行逆施?”

徐娇娇忍气吞声,“当年的事是我孟浪,师门一场,都好商量,天蛛邪功传世至今,每每现世便生风浪,务必趁此妖人羽翼未丰,先行斩杀!”

有人带头大叫,“请乐掌教诛杀天蛛妖人!”

长老堂瞬间灵醒,举刀齐声大叫,“诛杀妖人诛杀妖人”

便连外间值守的长清山弟子也面露疑惑。徐娇娇眼珠子一转,“天蛛邪功祸乱武林,阿乐,你不杀沈献,如何同死去的师尊和宗门同袍交待?”

乐悦笙沉吟一时,天蛛大法现世,局势极其不利,只能先让沈献设法脱身。便看一眼乐柏舟,乐柏舟点头,指尖微微曲起,正待发令,山坳处一个男人的声音道,“我长清宗门,何来妖人?”

众人循声望去,一名年纪极轻的青衣少年转出来,身后乐秋风带着清一色一众青衣男女。青衣少年四顾一回,便按剑而上,立在天生桥头,大声道,“停剑峰求掌教令,拿下污蔑主君清誉之人!”

是谢泊言。

徐锐刚被救醒,听见这一声几乎又要晕去,颤声道,“谢泊言……你是不是疯了……沈妖人害你丢了半条性命,你还帮他?”

谢泊言冷笑,“我被人陷害落水,主君豁出自己性命不要来救我,救命之恩不思报答,与牲畜何异?”转向一众长清山弟子大声道,“谢泊言性命危殆,沈主君不顾性命搭救,这种人如果是尔等口中妖人,谢泊言愿终生与妖人为伍!”

山上一时死寂。

乐秋风道,“旁的我不知,但能豁出性命救人的,怎会是甚么妖人?各位宗主以无端之罪逼迫,难道想借这个由头,灭我长清宗门吗?”

谢泊言和乐秋风打从吃奶起便长在长清山,他二人说话无人不信。谢泊言说沈献救他性命,乐秋风又轻飘飘一句话把眼前的事引向八山二岛宗门之间争斗,长清山一众弟子瞬间忘了天蛛邪功的事,无不愤然。乐柏舟趁热打铁,“我看秋风说得很是,请掌教严查。”

乐悦笙立刻就坡下驴,“都押下,查清再说。”看一眼徐娇娇,“徐都督怎么说?”

徐娇娇掂量厉害,咽下一口恶气,“劳动薛药王,先给三位诊治,再议。”刻意地加重“三位”两个字,仍把沈献撇在一边。

堵在门口的一众人散开。谢泊言抢一步上前,抱起沈献冲入室内。

乐悦笙说一句“带徐都督往厢房休息。”转身要走。

“阿乐。”

乐悦笙止步。

徐娇娇道,“一会儿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正好。”乐悦笙点头,“我也有话同你说。”一顿足走了。入内便见沈献死死掐着心口,在地榻上辗转翻滚。

谢泊言一见她大喜,“掌教回来了。”

乐悦笙不答,伸手掐住沈献下颔查看,男人面色潮红,双目紧闭,口唇如血,张着口胡乱地叫,“救……疼……”

乐悦笙强拉着男人背对自己坐直,抬手一个起势,掌心贴住男人脊背大椎穴,渡一股归元真力探查,初一入内便感觉男人身上混乱的真力左右冲撞。便定一定神,归元真力气势磅礴,一点一点导入丹田。

如此四股真力在内缠斗,男人经不起冲击,瞬间昏死过去。

谢泊言急得一头是汗,“掌教。”

“在旁护法。”

“是。”

等乐悦笙终于撤手,男人连叫都叫不出来,沉甸甸地摔在乐悦笙怀里,微弱地喘着气。乐悦笙摸一摸男人脊背,又湿又冷被冷汗浸透了。吩咐谢泊言,“拿衣裳来。”

“是。”

等谢泊言拿衣裳过来,男人安安静静躺在地榻上,密密裹着搭着一领薄被,湿沉的衣衫堆在砖地上,像一捧黏腻的血。

“掌教。”

乐悦笙接过衣裳,给沈献披上。男人肤色惨白,露出来的肩臂瘦得可怜,谢泊言看一眼便避开。乐悦笙给沈献穿好,问谢泊言,“好久不见你,大安了?”

“早没事啦。”谢泊言垂下头,“前头没脸见掌教,只能躲着听说他们欺负主君,再不敢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