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1)

良久,身侧传来他低磁的嗓音,“我明白的。”

至此,关于赐婚的龃龉,算是彻底消除。

徐云栖心中挂念失踪的外祖父,无心守岁,裴沐珩也没有守岁的习惯,临睡前,熙王妃夫妇遣人送来了压岁红包,裴沐珩还没有给妻子准备压岁钱的觉悟,只顺带把自己那份给了徐云栖。

翌日大年初一,天还未亮,城中鞭炮四起,徐云栖早早被吵醒了,披衫打算去净室,忽然听得西次间传来动静,她赶忙裹好外衫过去,却见裴沐珩撑着凭几打算起身,她忙道,“你做什么?”

裴沐珩对自己身子还算有数,羽林卫廷杖看起来架势极大,实则留有余地,并未伤筋动骨,不过一些皮肉伤,“我好多了,躺了两日,想起来走走。”裴沐珩解释道,徐云栖走过来劝道,“您这一走动,容易牵扯伤口,可能再次流血。”

裴沐珩已觉察不到很明显的疼痛,淡声道,“无伤大雅...”

裴沐珩真没放在心上,却听得那小妻子,收敛笑意,端正脸色道,“可是这样会留疤,留疤很难看的....”

裴沐珩下意识便觉着,留疤有什么打紧,他常年习武,身上疤痕不少,可转念思量妻子的话,清隽的面容罕见交织着几分难以遏制的窘色以及尴尬。

她这话什么意思?

她很介意他留疤?

想起那个位置....裴沐珩耳根微微发烫,脸色再也不复昨日的淡定。

裴沐珩的伤想要不留后患,至少躺足三日,徐云栖心想,这位矜贵的第一公子当不乐意留疤,果不其然,裴沐珩老老实实趴着不动,再也不吱声。

徐云栖轻轻弯了弯唇,“我给你倒茶。”

裴沐珩何等人物,辨出她语气里的轻快与揶揄,后知后觉他在这场交锋中落了下风,他慵懒地靠着凭几,整暇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慢悠悠问,“我平日不在府上时,夫人都忙些什么?”

徐云栖端着茶迈过来,一面递给他,一面轻盈地回,“并未忙什么,不过是一些琐碎杂零。”

裴沐珩接过她的茶,只是语气状似不满,“倒是清闲。”

徐云栖愣住了,是嫌她不够贤惠,太悠闲了吗?

徐云栖心思活泛片刻,很快给自己找补,“平日里也会帮着三爷整理库房,打点些人情来往,还有....”徐云栖绞尽脑汁想了想,“嗯,还给三爷您做了几身新衣...”

针线房寻到她,她便吩咐陈嬷嬷去西次间取了他几件旧衣拿去量裁。

裴沐珩看着被盘问得满头雾水的小妻子,唇角微微勾了勾,忽然觉出几分兴致,“再没别的事了?”

徐云栖小脸露出苦色,“三爷,您有话不妨直说,妾身脑子笨,猜不到您的心思。”

她哪有功夫去猜男人的心思。

裴沐珩慢腾腾笑了一下,终于坦然开口,“你上次做的糕点很不错。”

第11章

这是成婚以来,夫妻俩第一次这般惬意地说话。

徐云栖稍有惊诧,立即回过味来,“那我今个儿给你做一道。”

天色犹暗,徐云栖手中擒着一盏灯,灯芒下的她,眼神明亮,姣好的肌肤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

裴沐珩却是摇头,“今日初一,你歇着,哪日得空了再做。”

徐云栖将灯盏搁下,面颊浮现一层温温柔柔的笑,“对于我来说,哪日都一样。”

扔下这话,徐云栖出去了,不一会黄维进来伺候裴沐珩洗漱出恭。

王府膳房准备了各色精致丰富的佳肴,徐云栖却只需裴沐珩喝粥,裴沐珩裹了腹,又喝下一碗药,独自在床榻看书。

也不知徐云栖给他喂了什么药,裴沐珩没多久便睡过去了,午时初刻,他被一阵药香给熏醒,睁开眼,却见妻子含笑坐在他跟前的锦杌,往旁边高几一盘新鲜出炉的糕点指了指,“尝一尝。”

她眼底是柔的,眼色也是淡的,面颊却是覆着一层亮眼的彤彩。

裴沐珩先是漱口,尝在嘴里,滋味与上回有了变化。

“换了方子?”

“可不是?你如今受着伤,不宜用发物,我给你多添了些莲子山药,你伤了气血,又换了一味洋参,药味可能重了些。”

裴沐珩颔首,口感一如既往的好,柔软绵密。

“辛苦你了。”

一盘五块,徐云栖自个儿吃了两块,剩下三块裴沐珩全部用完。

裴沐珩趴着不便挪动,徐云栖亲自洗了帕子递给他擦拭,念着他洁癖的毛病,便要把帕子搁在凭几,让他自个儿取,哪知裴沐珩只当她径直递给他,便抬手去接,两个人的方向有错位,修长白皙的手指就这般插了过去,指腹轻轻碰触她掌心,拇指一端捏住了帕子边,看起来像是半握住了徐云栖的手。

两个人都愣住了。

徐云栖常年行医,免不了与病患有接触,她没有当回事,就是怕裴沐珩不喜。

徐云栖松手,裴沐珩神色不变把帕子接过来,随后慢慢擦拭唇角。

徐云栖以为他又要将手擦拭一遍,却见裴沐珩自然而然递了回来,不知不觉中,他已适应徐云栖的靠近。

空气里无端流淌一股缱绻的气氛,与之一起流淌着的,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药香。

裴沐珩率先打破沉默,“你懂药理?”

徐云栖将碗筷交给银杏,自个儿也净了手,回眸亮晶晶看着他,“是,我颇擅药理。”

裴沐珩明白了。

京城有不少世家贵女在闺中研习药理,有的制作香膏或胭脂水粉,更多的学些药膳用来孝敬长辈,药理深奥,不是所有人都能学好,每有姑娘擅长于此者,皆深受赞誉。

裴沐珩没料到长在乡野的徐云栖也深谙此道,看得出来,她做的极为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