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一章 大事

逸武说,阿琳也吃。余琳摆手。逸武说,没口福,到那里寻这种美味,便宜又好吃。余琳低声说,大哥买了大哥大。逸武笑说,跟我讲顺口溜。余琳说,没这闲心。逸武吃毛蚶说,啥叫大哥大。余琳说,一种没电线的电话,可以拿在手里,带进带出,随时随地联系。逸武说,这倒蛮好,价钿多少,我也买一只。阿琳说,两万。逸武惊骇说,啥。余琳一字一顿说,两万。逸武说,阿哥疯了。花两万买只电话。余琳说,不管疯没疯,发财是肯定了。逸武说,不是蛮好嘛,阿哥发财,我也开心。 余琳说,这几年,我亲眼看着大哥,从有钱到没钱、再到有钱,而逸武呢,一直没钱。同是一个娘生的,为啥差距噶大。逸武说,讲这种屁话、有啥意思。拿我和阿哥比,阿琳为啥不和阿嫂比。比漂亮、比贤惠、比孝顺、比大度、比吃苦耐劳,阿哥一败涂地的辰光,阿嫂嫌鄙过没,为啥不比。余琳气哭说,好呀,原来我在逸武心目中,样样不如人。逸武说,这是事实,我又没瞎讲。 余琳一把将盘子掀翻,毛蚶落的到处是。逸武瞪眼说,做啥。余琳说,毛蚶是我买、我刷、我烫出来的,不给没良心的吃。逸武说,疯子,余琳说,有种再讲一遍。 潘家妈闻听动静,出来说,要吵回房间吵,不要吓到小囡。余琳哭说,那一家人欺负我。起身跑回房间,锁上门。潘家妈皱眉说,又为啥吵相骂。逸武说,死女人拿我和阿哥比,讲我没本事挣大钱。潘家妈说,也没讲错。那阿琳发啥疯。逸武说,我讲,阿琳为啥不和阿嫂比,样样比不过,给阿嫂提鞋也不配。潘家妈说,这也没错。逸武唬脸汰了手,拎起行李袋说,我走了。 潘家妈说,跟阿琳打声招呼。逸武说,哼,没必要。潘家妈无奈 ,只好自己去拍门,拔高嗓音说,阿琳,逸武要走了,快出来送送。余琳说,没手没脚啊,还要我送。逸武说,晦气。头也不回出门。 潘家妈叹口气,转过身,看到月亮星星,爬上椅子,手里捏着毛蚶,一个敲,一个掰。潘家妈连忙过来,夺下说,动作快哩,这小囡好吃呀,吃了肚皮撒。带去汰好手,领着下楼,到灶披间…

逸武说,阿琳也吃。余琳摆手。逸武说,没口福,到那里寻这种美t?味,便宜又好吃。余琳低声说,大哥买了大哥大。逸武笑说,跟我讲顺口溜。余琳说,没这闲心。逸武吃毛蚶说,啥叫大哥大。余琳说,一种没电线的电话,可以拿在手里,带进带出,随时随地联系。逸武说,这倒蛮好,价钿多少,我也买一只。阿琳说,两万。逸武惊骇说,啥。余琳一字一顿说,两万。逸武说,阿哥疯了。花两万买只电话。余琳说,不管疯没疯,发财是肯定了。逸武说,不是蛮好嘛,阿哥发财,我也开心。

余琳说,这几年,我亲眼看着大哥,从有钱到没钱、再到有钱,而逸武呢,一直没钱。同是一个娘生的,为啥差距噶大。逸武说,讲这种屁话、有啥意思。拿我和阿哥比,阿琳为啥不和阿嫂比。比漂亮、比贤惠、比孝顺、比大度、比吃苦耐劳,阿哥一败涂地的辰光,阿嫂嫌鄙过没,为啥不比。余琳气哭说,好呀,原来我在逸武心目中,样样不如人。逸武说,这是事实,我又没瞎讲。

余琳一把将盘子掀翻,毛蚶落的到处是。逸武瞪眼说,做啥。余琳说,毛蚶是我买、我刷、我烫出来的,不给没良心的吃。逸武说,疯子,余琳说,有种再讲一遍。

潘家妈闻听动静,出来说,要吵回房间吵,不要吓到小囡。余琳哭说,那一家人欺负我。起身跑回房间,锁上门。潘家妈皱眉说,又为啥吵相骂。逸武说,死女人拿我和阿哥比,讲我没本事挣大钱。潘家妈说,也没讲错。那阿琳发啥疯。逸武说,我讲,阿琳为啥不和阿嫂比,样样比不过,给阿嫂提鞋也不配。潘家妈说,这也没错。逸武唬脸汰了手,拎起行李袋说,我走了。

潘家妈说,跟阿琳打声招呼。逸武说,哼,没必要。潘家妈无奈 ,只好自己去拍门,拔高嗓音说,阿琳,逸武要走了,快出来送送。余琳说,没手没脚啊,还要我送。逸武说,晦气。头也不回出门。

潘家妈叹口气,转过身,看到月亮星星,爬上椅子,手里捏着毛蚶,一个敲,一个掰。潘家妈连忙过来,夺下说,动作快哩,这小囡好吃呀,吃了肚皮撒。带去汰好手,领着下楼,到灶披间,玉宝看到,笑眯眯来抱,抱起月亮,吐口气说,要抱不动了。吴妈说,逸武拎着行李走了。潘家妈说,早点走好,烦得不得了。吴妈说,有故事。

庄阿姨说,星星,来吃茶叶蛋。星星屁颠颠跑过去,月亮咂吧嘴巴,挣扎要下来,脚落地,也跑过去。庄阿姨说,月亮,叫我啥。月亮说,阿娘好。庄阿姨笑说,乖囡。递给一只蛋。

姚大嫂说,逸文哪能回事体。潘家妈说,啥。姚大嫂说,我介绍的韩小姐,年轻,登样,大学毕业,医院工作,家里条件优渥,和那潘家也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两个人见面,韩小姐对逸文一见钟情,想要接触下去。潘家妈说,好事体呀。

姚大嫂说,好啥好。逸文讲,有对象了。潘家妈一吓说,哪能可能。姚大嫂说,逸文亲口讲的,会得有错,这不把我、架火上烤嘛,我向韩小姐,不好交待啊。潘家妈说,不要急,等逸文回来,到底是真有、还是敷衍,我问问清爽再讲。姚大嫂说,也好。潘家妈说,玉宝晓得吧。玉宝摇头说,不晓得。姚大嫂说,逸文适合做地下党。

夜里逸文回来,楼道里碰到潘逸年,潘逸年看表说,正好国泰电影院散场,加廿分钟路程。逸文笑说,阿哥没事体做是吧。潘逸年说,姆妈在等二弟。逸文说,等我做啥。潘逸年说,二弟讲有对象了,姆妈想问个明白。逸文说,我随便讲讲。潘逸年说,以韩小姐的条件,和二弟还算般配。

逸文说,没感觉。潘逸年说,感觉可以培养。逸文笑说,要这样讲,当初和阿嫂相亲的、可是我。感觉能培养,我为啥不和阿嫂培养。潘逸年皱眉说,瞎讲有啥讲头。逸文开玩笑说,不瞒阿哥,当初阿嫂,对我,还是满意的。潘逸年说,越发不像话。逸文大笑。

潘逸年说,讲正经的,二弟这趟再不好糊弄,姆妈吃了秤砣,要么招认,要么娶韩小姐,自己看了办。转身开门,玉宝躲在门后,没听清,连忙说,逸文哪能讲。潘逸年深深看玉宝一眼,不语。玉宝说,做啥,这副腔调。

星星跑出来,抱住潘逸年大腿,哭着说,妹妹,打我。月亮追出来,玉宝说,为啥打哥哥。月亮双手叉腰说,哼。玉宝上前说,不是一次两次,我们要好好谈谈。拉起月亮往卧室走。潘逸年皱眉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动不动就哭,像啥样子。星星眨巴泪眼。潘逸年说,掉眼泪能解决问题嘛。星星眼泪又流了。潘逸年说,再哭,我也要打一顿。星星立刻不哭了。片刻后,玉宝领月亮出来说,给哥哥讲对不起。月亮说,给哥哥讲对不起。玉宝说,对不起。月亮说,没关系。潘逸年忍不住笑了。月亮跟着笑,星星也咧嘴笑。

玉宝说,逸文到底有没有对象。潘逸年说,侬倒蛮关心。玉宝说,是我小叔子,我不关心,啥人关心。潘逸年说,当初和逸文相亲,有啥感觉吧。玉宝一怔说,啥。潘逸年说,老实坦白。玉宝噗嗤笑了说,我想想啊。潘逸年说,这有啥好想。

玉宝说,初和逸文见面,印象深刻,政府部门工作,又帅又斯文,带我看电影、给我买点心,一道去凯司令吃咖啡,有情调,还体贴,对我的过往,充分理解。潘逸年嘲讽说,逸文倒蛮会的。玉宝说,但我晓得,我配不上逸文,分别后我还哭了,我记得我跟赵晓苹讲,我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这样优秀的男人了。潘逸年面色有点难看。

玉宝说,我也没想过,能嫁给逸年。潘逸年说,为啥。玉宝说,当初和逸年初见面,穿个运动服,刚刚踢过球,一身臭汗。啥人相亲,会这样,明显是来敷衍的。带我去棚户吃生煎、百叶包粉丝汤,到处是苍蝇,电风扇侪是热风。然后逸年讲没工作,要待业在家,年纪大,还用两客生煎,骗去我一根凤尾结红手绳。这样一对比,我对逸年,一点心想也没。

潘逸年面色难看说,可以了,不要讲了。玉宝说,生气啦,是逸年要问,要我老实坦白,现在又接受不了。潘逸年冷笑说,有啥接受不了,人已经是我的,铁板钉钉的事实。玉宝笑说,也不一定。潘逸年没响,起身回卧室,玉宝跟过去说,唉哟,还真生气了,我开玩笑呀。

?第九二章 见面

第二天早上,玉宝和潘逸年,领着星星月亮,到对面房间吃早饭。吴妈给星星月亮准备了,牛奶、鸡蛋,猪肝菠菜粥。 玉宝说,逸文呢。潘家妈说,老早上班去哩,看看几点钟了,那现在才过来。潘逸年翻报纸,随意说,昨夜困的晚。潘家妈说,作息要规律,做生意不是也讲究,早起的鸟有虫吃。潘逸年说,玉宝,听到吧。玉宝捏潘逸年腰肉一记,潘逸年笑。 潘家妈说,对了,我要讲一件大事。潘逸年说,啥。潘家妈说,下个礼拜天,逸文要带女朋友来。玉宝说,啊,逸文真有女朋友。潘家妈笑说,在我逼问下,终于承认了。潘逸年说,下个礼拜天,我要出差。玉宝说,去哪里出差。潘逸年说,先去福州,再往深圳。玉宝没响,潘家妈说,没关系,玉宝在就可以。 吴妈说,我听到风声,物价要大涨,前两天,姚大嫂买了十袋盐回来,李阿叔,庄阿姨还有张家妈,粮油盐糖、味精酱油醋,汰衣裳粉臭肥皂汰头膏,侪往家里搬。玉宝说,逸年,报纸有写嘛。潘逸年说,没有。玉宝说,是谣言吧。潘家妈说,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玉宝啥辰光抽空,我们也买些回来,反正不会坏。玉宝说,好呀。 礼拜天,玉宝帮吴妈整理客厅,摆好果盘,泡上茶,潘家妈去小扬州店做头发,换上新衣裳,大概一点钟,听到大门响,吴妈带星星月亮回房白相,免得捣乱,玉宝迎到门口 ,递拖鞋,逸文介绍说,我阿嫂,这是姜媛。玉宝看清来人,怔了怔。姜媛笑说,阿嫂好。玉宝勉力笑笑。 走进客厅,逸文介绍说,我姆妈,姜媛。恰好余琳出来,逸文顺便介绍说,我弟妹阿琳。余琳说,这位是。逸文说,我女朋友。姜媛笑着问好。余琳原要带壮壮出去走走,此刻也不走了。 潘家妈招呼坐沙发,打量姜媛,觉得漂亮,笑眯眯说,吃苹果。玉宝说,我来削。姜媛说,太客气了。 潘家妈说,姜小姐。姜媛说,也可以叫我媛媛。潘家妈说,媛媛住在哪个区。逸文说t?,长宁区,江苏路愚园路。潘家妈说,月村是吧,蒋美英住在月村。余琳说,蒋美英是谁。潘家妈说,民国第一美女,美丽牌香烟广告模…

第二天早上,玉宝和潘逸年,领着星星月亮,到对面房间吃早饭。吴妈给星星月亮准备了,牛奶、鸡蛋,猪肝菠菜粥。

玉宝说,逸文呢。潘家妈说,老早上班去哩,看看几点钟了,那现在才过来。潘逸年翻报纸,随意说,昨夜困的晚。潘家妈说,作息要规律,做生意不是也讲究,早起的鸟有虫吃。潘逸年说,玉宝,听到吧。玉宝捏潘逸年腰肉一记,潘逸年笑。

潘家妈说,对了,我要讲一件大事。潘逸年说,啥。潘家妈说,下个礼拜天,逸文要带女朋友来。玉宝说,啊,逸文真有女朋友。潘家妈笑说,在我逼问下,终于承认了。潘逸年说,下个礼拜天,我要出差。玉宝说,去哪里出差。潘逸年说,先去福州,再往深圳。玉宝没响,潘家妈说,没关系,玉宝在就可以。

吴妈说,我听到风声,物价要大涨,前两天,姚大嫂买了十袋盐回来,李阿叔,庄阿姨还有张家妈,粮油盐糖、味精酱油醋,汰衣裳粉臭肥皂汰头膏,侪往家里搬。玉宝说,逸年,报纸有写嘛。潘逸年说,没有。玉宝说,是谣言吧。潘家妈说,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玉宝啥辰光抽空,我们也买些回来,反正不会坏。玉宝说,好呀。

礼拜天,玉宝帮吴妈整理客厅,摆好果盘,泡上茶,潘家妈去小扬州店做头发,换上新衣裳,大概一点钟,听到大门响,吴妈带星星月亮回房白相,免得捣乱,玉宝迎到门口 ,递拖鞋,逸文介绍说,我阿嫂,这是姜媛。玉宝看清来人,怔了怔。姜媛笑说,阿嫂好。玉宝勉力笑笑。

走进客厅,逸文介绍说,我姆妈,姜媛。恰好余琳出来,逸文顺便介绍说,我弟妹阿琳。余琳说,这位是。逸文说,我女朋友。姜媛笑着问好。余琳原要带壮壮出去走走,此刻也不走了。

潘家妈招呼坐沙发,打量姜媛,觉得漂亮,笑眯眯说,吃苹果。玉宝说,我来削。姜媛说,太客气了。

潘家妈说,姜小姐。姜媛说,也可以叫我媛媛。潘家妈说,媛媛住在哪个区。逸文说,长宁区,江苏路愚园路。潘家妈说,月村是吧,蒋美英住在月村。余琳说,蒋美英是谁。潘家妈说,民国第一美女,美丽牌香烟广告模特。玉宝说,我听姐夫讲过,蒋美英死的蹊跷,不晓后来,案情可有眉目。姜媛笑说,早破案了,八五年,犯罪嫌疑人判了死刑。玉宝说,恶有恶报。

潘家妈说,媛媛做啥工作。逸文说,在新民夜报社做编缉。余琳说,也是大学生。姜媛说,我读的夜大学。潘家妈说,这也蛮强的。

玉宝把削好苹果,递给姜媛,姜媛接过说,谢谢。余琳剥香蕉,壮壮眼巴巴看着。吴妈从房间出来,潘家妈说,小家伙呢。吴妈说,困午觉了,我去煮酒酿水铺蛋。姜媛说,不用麻烦,我吃苹果就好。吴妈说,不麻烦。自顾去了。

潘家妈聊起工作情况,姜媛也耐心回答,逸文时不时插话,气氛还算融洽。潘家妈说,媛媛几岁了。姜媛说,我和逸文同岁。除了逸文和壮壮,侪吃一惊。

余琳说,唉哟,真看不出来,我以为至多廿六岁。逸文说,还好。潘家妈神色微变,强自镇定,端茶杯吃,手有点抖。玉宝暗叹气,斟酌说,逸文做事慎重,既然带媛媛回来,肯定是奔着结婚去的。我想问问看,媛媛的年纪,还打算生养小囡嘛。逸文说,阿嫂,我。玉宝笑着打断说,现在不用讲,我只是提个醒,得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给逸文使个眼色,逸文领会说,会考虑的。

姜媛却说,我和逸文商量过了,不会再生小囡。余琳说,啊。玉宝说,啥意思。逸文皱眉说,媛媛。姜媛说,纸包不住火,早晚要讲,我还是想坦白相告。我其实结过婚,男人生病去逝,靠有十年了,我有个小囡,十三岁。我不打算再生,一个考虑,年纪毕竟大了,二个也为小囡着想。潘家妈光火说,是啊,为侬着想,为侬的小囡着想,啥人为逸文着想,为我着想,为潘家着想。姜媛柔声说,阿姨不要生气,这是逸文和我共同的决定。至今为止,我还是这个态度,我尊重逸文任何决定,只要逸文讲接受不了,我绝对不会死缠烂打。潘家妈瞪眼说,潘逸文,侬来表态。

逸文说,确实。姆妈孙子孙女有四个了,我想,不缺我这一个。媛媛的女儿、乖巧懂事体,姆妈见过后,一定也会欢喜的。

潘家妈面色铁青,手指向逸文,另只手忽然捂住胸口,满脸冷汗,唔唔讲不出话来,玉宝奔到面前,大声说,拿速效救心丸来。阿琳,开门开窗。扶潘家妈躺倒,解开衣领口。逸文焦灼说,药在哪里。吴妈正好端钢盅锅上来,见此阵势,二话不说,冲进卧室,拿着药瓶奔出来,赶紧服送进嘴里。

玉宝抬头,见姜媛呆呆站着,玉宝说,姜小姐不好意思,请先回吧。姜媛看向逸文,逸文半跪沙发旁,握住潘家妈的手。

姜媛酸楚地笑笑,转身离开了。十分钟后,潘家妈透过气来,抽开逸文的手,虚弱说,玉宝,扶我回房间。逸文说,姆妈,我来。潘家妈说,不用。逸文说,姆妈。玉宝说,姆妈心脏病刚缓过来,先休息,有啥事体,以后再讲吧。逸文没响。

玉宝扶潘家妈回卧室,吴妈理床,待躺好,玉宝说,要不要去医院。潘家妈摇摇头,一时悲从中来,淌下眼泪说,我四个儿子,最没让我操过心的,就是逸文,没想到啊,没想到,给我致命一击的,会是逸文。

玉宝劝慰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姆妈也该放开手,不要管了。潘家妈说,我也不想管,但我越想越心痛,这样优秀的逸文,一直洁身自好,竟然娶个寡妇,还要绝后,还要给人家养小囡,我真的,我,我讲不出现在心情。我哪能和逸文阿爸交待,和潘家列祖列宗交待。玉宝说,姆妈当心心脏,啥也不要想,好好困一觉,等逸年回来再讲,总归会有解决办法的。

玉宝从房里出来,逸文守在门口,低声说,姆妈还好吧。玉宝说,我们去阳台谈。两个人站在阳台,可以看到对面人家,打开老虎窗,晒着一笸箩萝卜干,春天只要不落雨,总归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霞气惬意。逸文说,姆妈好点嘛。玉宝说,身体好了,心情不好。玉宝说,逸文今天错了,姜媛的身份,莫讲姆妈,一般人也接受不了,应该先和逸年、和我知会一声,共同想想对策,不至于气的姆妈犯心脏病。

逸文苦笑说,阿嫂,我该哪能办。玉宝说,这种事体,没人能替逸文拿主意。逸文说,是吧。玉宝说,这两天,不要去刺激姆妈,先缓一缓,等逸年回来再讲。逸文说,嗯。玉宝听到星星在喊姆妈,要走时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要考虑清楚。逸文没响,站了会,点根烟抽。

?第九三章 坦白

潘逸文来到凯司令,上到二楼,姜媛坐在靠窗座位,面前一杯咖啡,没有动,侧头望着马路发呆。逸文坐下。 姜媛说,先点咖啡吧。逸文说,不用。逸文说,媛媛。姜媛打断说,让我把这首歌听完。逸文没再讲,一起听收录机里的歌声,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的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姜媛说,真好听。逸文没响。姜媛说,那姆妈没事体吧。逸文说,吃过药、好多了。姜媛说,这样我就放心了。逸文皱眉说,为啥。姜媛说,啥为啥。逸文说,为啥在姆妈面前,讲话那样冲。姜媛说,我只是坦白相告,没料到后果噶严重,我是无心的。逸文没响。 姜媛叹气说,逸文,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不想侬为难,也不想自己为难。逸文冷笑说,分手这样便当。姜媛说,自从逸文提出,去见那姆妈,我好些天困不着觉,吃不下饭,没日没夜想,翻来覆去想,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逸文说,为啥。姜媛说,和逸文重逢后,这几年的相处,我霞气开心,这样美好时光,像上帝额外恩赐,就算分手,我也无怨无悔,我知足了。逸文一语不发。 姜媛说,我不止一次想,一九七二年的冬天,我们是相聚,而不是分离,该多好呀。我们一定会结婚,生小囡t?,幸福的生活,但人生就是这样,不如意十之八九。逸文说,我七七年就回来了,不过五年。姜媛说,啥人想得到呢,不可能未卜先知,去那样偏远艰苦的地方,如果还可以回来,为啥户口和粮食关系、也要一并迁出,横看竖看,也是往当地落地生根的阵势。逸文没响。 姜媛笑笑说,有交关事体,逸文问过,但我一直搪塞,今天敞开天窗、讲亮话了,逸文可要听。逸文说,好。 姜媛说,我了解我自己,我土生土长的上海人,住的是收归国有、资本家的花园老洋房。吃的是泡饭油条萝卜干,早起倒马桶,生煤球炉,闲暇荡马路,闻着百货商店飘出的雪花膏香,去外滩白相,吹黄浦江的风,昂…

潘逸文来到凯司令,上到二楼,姜媛坐在靠窗座位,面前一杯咖啡,没有动,侧头望着马路发呆。逸文坐下。

姜媛说,先点咖啡吧。逸文说,不用。逸文说,媛媛。姜媛打断说,让我把这首歌听完。逸文没再讲,一起听收录机里的歌声,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的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姜媛说,真好听。逸文没响。姜媛说,那姆妈没事体吧。逸文说,吃过药、好多了。姜媛说,这样我就放心了。逸文皱眉说,为啥。姜媛说,啥为啥。逸文说,为啥在姆妈面前,讲话那样冲。姜媛说,我只是坦白相告,没料到后果噶严重,我是无心的。逸文没响。

姜媛叹气说,逸文,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不想侬为难,也不想自己为难。逸文冷笑说,分手这样便当。姜媛说,自从逸文提出,去见那姆妈,我好些天困不着觉,吃不下饭,没日没夜想,翻来覆去想,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逸文说,为啥。姜媛说,和逸文重逢后,这几年的相处,我霞气开心,这样美好时光,像上帝额外恩赐,就算分手,我也无怨无悔,我知足了。逸文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