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诏看向坐在身侧的时蔓婕, 纤长的睫羽压着那双会洞悉的黑眸,虽然冷钧突然自杀这件事蹊跷, 但, 又没有办法解释监控, 他那些债主的债也都还清了,谁会去威胁他跳楼?

他也不理解时蔓婕为什么会怀疑阮雪。

此刻对上时蔓婕投来的冰冷视线, 他怔了瞬,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威胁到一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

“这未免有些荒唐了。”

对方只是冷剜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少女低柔的声线如针刺扎在耳边:

“真觉得,你才是应该躺在里面的人。而不是她父亲。”

时蔓婕注意到了走廊尽头徐徐走来的女人,她摘下了口罩和墨镜, 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这所医院和原身上次是同一所, 秦诏名下的。不用担心会在这里暴露隐私的问题。

“你在这等着。”时蔓婕起身, 看向身侧的秦诏厉声道。

有秦诏在, 只会是麻烦中的麻烦。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秦诏欲言又止, 望着对方朝着来人那走去。

他不清楚时蔓婕究竟在做什么。

阮雪过来的时候,本想按照自己的计划, 扑到秦诏怀里乱撒娇一顿,她没有走到两人的跟前,就看到了对面朝自己走来的少女。

少女柔顺光泽的黑发披落肩后,平静的脸上没有因为她而出现任何的慌乱,阮雪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对方太冷静了。

注视着那双漆黑的黑瞳,少女越靠近,她的心里就越发慌张。

先前的少女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眼前人……看不真切,内心却止不住地为之颤栗。

“冷……”阮雪还没喊出她的名字。

对方走到了她的跟前,停住了脚步,“换个地方聊吧。”

阮雪皱了皱眉,回应时她的视线朝向了秦诏的方向,对望上的那一刻秦秦诏快速地移开了视线,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失落,不可否认,她对秦诏,确实动了真情。

“去哪。”

“天台。”

少女的回答不免令阮雪一愣。

“你想干什么?”

对方声调冰冷,“去了你就知道了。”

-

天台的地面是潮湿的深黑,天穹倾轧着厚重的低云。

寒冷的风吹舞二人散下的长发,还未停歇的小雨水轻柔地垂落发丝中。

阮雪不理解时蔓婕想要做什么,她亲眼看着她三两步跨上天台边沿,只要稍微滑步就会掉下去,摔成肉泥。

“冷语薇,你疯了?”阮雪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她试图往前走了几步,想要伸出的手却没办法伸出去,毕竟…她如果真的自己跳下去了,和她也没有关系。

甚至…她的脑海里已经模拟出了她坠下去的场景,阮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现在被系统掌控地完完全全地成为了罪恶。

从冷钧开始,她就回不了头了。贪念和欲望掌控着她的思想,她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重新变回曾经阴沟里的老鼠。

旋即,她望着时蔓婕从边沿下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阮雪觉得眼前的少女太过陌生,不禁滑动喉咙,往后退了几步。

“你究竟想干嘛!?”

倏地,阮雪的胳膊被眼前的少女用劲地拽住,阮雪一哆嗦,想要挣脱,“你松开我。”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被时蔓婕扼住,后脖颈被擒住,几十秒的事,她被压在边沿处,双眸瞪圆,从高处望着最底,眩晕和恐慌袭来。

“你居然会害怕。”

“在随意掌管别人生命的时候,你有想过他也会害怕吗。”

阮雪怔住了,她怎么会知道冷钧的死和她有关系,“不!你父亲的死,和我没关系。”

“是他自愿的……”

“是他自愿的!”

很突然地,阮雪被她松开了。

阮雪心有余悸,大口喘着气,双腿发软地摊在一边,她抬眸,望着眼前的少女,此刻对视那双黑瞳,只觉得是万丈深渊。

对方微俯身,冰凉修长的手指扼住她的下颚,迫使她凝望着她的黑眸,全脊梁窜升的凉意蔓延,她的心跳因恐惧加速,就像是在面临着死神的审判。

“属于你的审判,很快就开始了。”

她的声音没有温度,却仿佛贯穿了她的身躯。

耳畔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她,就这么…走了?

此刻雨势突然地猛烈起来,系统的机械声却如撒旦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