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1 / 1)

爱伦·坡:“嗯。听说他们也有一些成员被外派到各国的地面工厂里,而他们在地面工厂里偷偷组装飞艇和炮台,他们最近动作很多。上个忏悔日,我办公室所在的街道就被扳手团占领了。枪子儿乱开,地上的井盖和挡板全都被掀开了。市民对他们态度很不好,也是因为地面上和地底工厂一直被隔绝开来,这些工人们都是肮脏粗|鲁的代名词。很多市民说如果扳手团占据了十二门徒的圣堂,掌握大权,就会开始屠杀市民,我觉得很有这个可能性。”

俞星城:“很可能。但扳手团跟地平线下这些悬挂在外部的铁皮小镇的人们,关系很好啊。”

爱伦·坡:“嗯,这里有两类人,一些是从地上沦落下来的,还有一些是内部残废了之后逃出来的。之前说安装那个铃铛,或者给予食物,也都是扳手团或其他工人团体自愿做的。”

俞星城愈发觉得,橄榄山像个生态仓,在这儿自有一套逻辑与食物链。

爱伦·坡:“我们最好也趁着现在走。扳手团现在敢来,证明这会儿是橄榄山飞艇巡逻的空档期,对我们来说也是飞出去离开这儿的最佳时机。”

爱伦·坡说着,从乌鸦背上取下一个布囊,里头装着五张金色雕花,刻有圣父头像的身份牌。

乌鸦也嘎嘎的开口在喊些什么,俞星城看到爱伦·坡脸色微变,可他迅速的低下头去,挥手将乌鸦赶走了。

爱伦·坡:“你们上去了之后,要先去哪里?”

俞星城:“十二门徒圣堂。”

爱伦·坡乱糟糟的眉毛抖动了一下:“那你们可真是挑对了时候。”

如果说从来没来过地下,俞星城对橄榄山精致的石楼与喷水池,或许还有不少欣赏和赞叹,但当她从上到下开始了解这里的全貌之后,她看到这些闪着光的精美广告牌与十二门徒雕像,心里更复杂了。

俞星城在爱伦·坡的指引下,往十二门徒圣堂去了,因为最近这些日子是圣父亡故六年的纪念日,晚上宵禁解除,圣堂也开放给信徒们夜间祈祷。

在平日要宵禁的夜晚,这里确实是好时候。

一路上灯火通明,人群如河流般往圣堂去,俞星城混在其中并不突兀。

只是一路上需要审核身份牌的地方太多了。

从乘坐跨岛的轨道车就需要三个签名,四次出示。想要过桥还要依次填写自己的住址和工作单位,爱伦·坡教过他们如何填写,为了不让他们显眼,他们还分开排队。但其实要求审核的警察也都很敷衍,只是因为规定不得不做。

爱伦·坡小声说:“在圣父在世时,十二门徒圣堂是最不可接近的地方。听说这里储藏着世界的秘密。听说圣父参透世界的真理就埋藏于此,被圣父分成十二部分分门别类的放在各个圣堂之下,橄榄山能够如此先进,就与真理有关。”

俞星城不说话,仰头看着蒸汽自动扶梯上方的十二座圣堂。

在靠近十二门徒圣堂的审查点,爱伦·坡和俞星城俩人走了一个通道,他压低声音道:“我的乌鸦告诉我,这些天其实有一些鸟类或者精怪一直在给你传递消息!我做档案的时候,也查过了,你从没来过橄榄山,你却对这里的事并不太吃惊。橄榄山也有报纸,我知道你的地位,有人说你是东方的拜伦,有人也说你是无冕无刀的拿破仑!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为什么目的地是圣堂?!连找我做身份牌,在圣父亡故纪念日来到圣堂,都是算的恰到好处的!”

俞星城目视前方往前走,爱伦·坡余光看到不远处通过审查点的炽寰和裘百湖等人,也朝这边走过来,他加快语速:“你们就几个人能做到什么?是来刺杀斐理伯吗?还是说想要杀谁?你要是想要来刺杀斐理伯,是不可能做到的!我才是那个想要赚点小钱,就卷入了不得的大事的人!我之所以非要跟过来,是我猜测,如果不跟着你,我可能更是死路一条!”

俞星城通过了最后一个审查点,就到了十二圣堂前的原型广场上,人头攒动,她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其实前几天,我也不是被你胁迫,或者照顾你受伤所以留在了橄榄山地下的那些排屋里,只是时间上本就需要我等几日。那里也是个躲藏的好去处,我便停留了几天。”

爱伦·坡拧紧了眉毛,俞星城拽了一下他的衣袖:“既然你非要来就不要走了,否则你会后悔的。”

说着,裘百湖等人也走近过来,将爱伦·坡夹在了中间,朝广场上走去。

橄榄山十二门徒圣堂中间的广场,有模仿罗马教廷的痕迹,这里也有一片空旷的石砖铺成的空地,周围是十二座圣堂。12点钟方向的就是斐理伯圣堂。

在斐理伯圣堂|哥特式高顶的平台上,纪念日的十二天,每一天都会有一位门徒在那里布道演讲。

不过演讲的顺序完全是随机的,信徒与市民在开始之前也并不知道今日会是谁来布道。

俞星城在找到了一个地方站定,爱伦·坡和他们一同站在人群中,仰头看向那个已然亮起灯的高高平台。平台下方悬挂着圣旗与圣父头像的黄铜浮雕,四周响起钟声,俞星城听到了爱伦·坡紧张的呼吸,她垂下头,温和的安慰道:“不必担心,我”

在这时候,尖叫声欢呼声从周围升起来,将俞星城的后半句话淹没。

爱伦·坡抬起头,只看到平台那里,显露了一个身影,很快,平台周围无数的电灯泡与蜡烛同时亮了起来,将轮廓勾勒的更加清晰。灰白色头发与胡须的男子,立在平台之上,他中等身材,眼神沧桑,白袍与灰发,使他看起来像个披雪旅人,他轮廓坚毅,有力的抬起双手,广场上却只传出更加排山倒海的欢呼与骚|动,人群忍不住身子往前挤,想要将他看得更清晰。

他似乎一点也没老,俞星城认出了,他是斐理伯。

爱伦·坡却更害怕了,他将目光投向俞星城。

只是,他余光忽然扫到地面上的一个直径三四十公分的井盖动了动。

他想到俞星城来到场上站住的时候,就仿佛找到了一个很确切的坐标就站住不动了。难道这个井盖,就是确切的标志?

他们几个人刚好把那个井盖围住,确保没有人踩在上面。很快井盖移动开,一双稚|嫩的手率先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张孩子的脸庞,是个戴着铁帽的小男孩,面容上脏兮兮的,眼睛却亮的像是星星,仿佛把信徒与十二圣堂上方的夜空,都融在了眼里。他对俞星城笑了笑,将稚|嫩小手中的某个机械装置递给了俞星城。

俞星城弯下腰接过,捏了一下孩子的脸颊。

从井盖下的管道,传来了人们的喊声说话声,但是被周围信徒的呼声完全掩盖,爱伦·坡只看到几只手将孩子托了下去,裘百湖弯腰将井盖再次合上,但长长的线路从俞星城手中的机械装置一直延伸到井盖下方。

爱伦·坡感觉自己脸颊已经发僵了,他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什么?”

俞星城却将眼镜盒那么大的机械装置,递到了爱伦·坡手里:“要不你按下这个按钮试试?”

爱伦·坡慌张的推拒着:“不!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却并不回答,只是垂下眼睛,道:“我做事从来不问对错。我一直以来,都是坚定自己的立场,做出对自己的立场有利的决定,仅此而已。坡先生,我是个卑劣的政治家,在这个卑劣的世间打滚,仅此而已。”

炽寰背着手,仰头看着平台处的灯光,手揽住了俞星城的腰。

头顶,斐理伯的声音传遍了广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圣父的爱子们,兄弟姐妹们,让我们在此看看四周,看看你身边的人,那些你爱的人,恨的人,每日相见的人。记住他们的脸,就是记住了圣父的脸,让我们此刻先哀悼圣父的离去与永存”

周围静了下来。

所有人垂下头,双手十指交握在面前。

“圣父将与我们同在!”

话音刚落,俞星城拔掉了按钮附近的一个圆环铁栓,这点声音在静默的人群中显得极其刺耳,她手指在空中顿了一下,便按下了那个皮质的黑色按钮。

在千万人无声的祈祷中,地面传来闷闷的轰隆声,像是地震,像是闷雷,像是地龙在翻腾。

紧接着,爱伦·坡看到斐理伯所在的圣堂似乎朝后歪斜了一下。

整座圣堂歪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