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瞧瞧,什么事儿。”
这阵子一直守在考院的小子,一脸激动地冲进?门,眼含热泪,大?声道:“夫人,大?哥儿中了,上榜了,姑爷也中了,亚元第?十名呢。”
夫人手都揪紧了,差点抠破掌心,得知儿子中了,整个人大?松一口气,身子还?晃了晃,幸好韶华跟得紧,给扶住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激动不已。
“好好好,取两筐子铜钱,去外头撒,吩咐厨房立刻做馒头布施,今儿我们府上双喜临门,大?兴之兆啊。”
安平侯也激动得半死,温家从?马夫起家开始,就没个读书人,他也是袭爵混日子,若不是夫人坚决,怕是根本不会有这一日。
如今儿子考中了,意味着温家终于?要顺利转型,进?入文官团了。
温竹君也很为大?哥哥高兴,她知道大?哥哥的压力真?的很大?,如今年纪轻轻便取得这般成绩,得偿所愿,不负寒窗苦读,实在可喜可贺。
就是没想到大?姐夫还?真?的中了,想到两个姐姐说的话,她心内忍不住联想,可惜盖头挡住了视线,瞧不见她们脸上的神色。
此时的温梅君也激动坏了,“中了,中了,娘,真?的中了,他果?真?不负我,我就知道……”
就是可惜,她要是没记错,上一次,江玉净虽然也是亚元
,但是,是第?四名。
她记得很清楚,毕竟温兰君在她面前炫耀了好几次。
怎么这一次还?退了这么多名?
江玉净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努力压低嘴角,挺拔地站着。
在玉京这个锦绣繁华的地方,他终于?有了立锥之地,不再是往日那?个寂寂无名的穷书生了。
温兰君听到江玉净中了,牙关紧咬,手里的帕子快要绞破了。
她心里那?个恨啊,虽然姚坚这次没中她心里早就有数,但这么个大?喜的日子,在所有人面前,大?姐夫跟大?哥哥中了,自己的丈夫却没中,实在丢人。
这会儿所有人都围着江玉净跟温春辉恭贺,自己这边只有零星几个同情的眼神。
温兰君心都要拗死了,一扭头,还?看到温梅君在那?激动欢呼,气得胸中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姚坚看到妻子模样,眼里闪过黯然,但他大?大?方方地朝温春辉和江玉净祝贺,言语自若,神色坦然。
温春煌和他倒是同病相怜,此刻特别有共同语言,并且相约着下一次要一起赴考,争取也能考中。
温春辉倒是很镇定,除去一开始难以抑制的激动,笑容满面,随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温竹君和他站得最近,虽看不见,但多年相处,能感觉到。
他被夫人教导得很好,安静沉稳,镇定自若,真?的很有嫡长子风范,也隐隐有了老练气定神闲的姿态。
随着父亲母亲的叮嘱响起,温竹君被温春辉背着,朝门外走?去。
真?是可惜,美貌娘亲这会儿只能站在后?方看着,或许她已经哭花了妆容,看着女儿被一步步带出了家门。
安平侯此时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痛极。
夫人并肩挽着他的手臂,目送女儿出嫁。
温竹君其?实也没有很悲伤,反正有盖头遮挡,也不用假装。
她看着温春辉圆溜溜的后?脑勺,忍不住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大?哥哥,祝贺你。”
温春辉也笑了,“还?要感谢你的婚典,当真?是双喜临门,你看把母亲高兴的。”
温竹君看不到,但她能想象出来,夫人如今当真?是夙愿以偿。
“大?哥哥,你考中了,明年的婚期定然更加圆满。”
“是啊,总算能保着这张脸了,”温春辉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大?家都按部就班地过着,我也要好好守着自己的那?一班,竹儿,你呢?将?来也会按部就班吗?”
温竹君眼中露出茫然,但她听到自己笑着道:“是,我也会按部就班,跟所有人一样。”
“竹儿,”温春辉压低声音,“你要记住,我一直都会是你的大?哥哥,知道吗?”
温竹君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好在门前的欢呼声遮盖了她嗓音的嘶哑。
随后?她看到盖头下伸过来一双手,虎口处的厚茧能看出是个练家子,不过干净整齐的指甲和指骨修长的手指,让她稍稍满意。
“三姑娘,”一道年轻沉稳的嗓音响起,“请入轿吧。”
温竹君在喜婆的搀扶下,进?了轿子,随着轿帘放下后?,隔绝了视线,绣鞋脚面上的光也消失了,她的心在幽暗中颤颤悠悠,锣鼓又响起……
她的肚子经过很饿,特别饿,巨饿过后?,慢慢地饥渴感又都消失了。
等到热热闹闹坐在新房里后?,她早已经忘记了饥渴,只有疲累,尤其?是头上的凤冠,压得她头好痛。
甚至为了凤冠的稳定,美貌娘亲还?特意加固过,就怕某一瞬间出意外,这顶凤冠将?会成为她婚典上的笑话。
唯一庆幸的是,没有闹洞房这一环,太好了。
玉桃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小声报告消息,“姑娘,姑爷出去待客了,现在这里还?有个老得像菜帮子的嬷嬷。”
温竹君:“……”
这个形容词很新鲜,但也能感受到玉桃的不喜,不过她可顾不得了,再憋下去,她就要当场丢脸了。
“夫人不可。”一个略带嘶哑又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您的盖头,得等侯爷回来才能揭开。”
温竹君一愣,听着干巴巴的声音,觉得玉桃形容得还?真?是准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