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菊君快要担心坏了,坐在床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三姐姐,你还好吧?幸好你没?事儿……”

温竹君笑道:“我怎么会有事儿?放心吧,我好着呢。”

今晚也算走运,梁巢一直没?猜到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她感觉自己在水里泡了一辈子那么久,越来越冷,人都?要撑不住了,终于等来救兵。

万万没?想到,救她于水火的,不是像偶像剧那样,骑着白马的王子飞奔而来,也不是理?所?当然的男主?角霍云霄,而是胖乎乎的侯爷爹。

他领着一大帮子兄弟,不惧危险,咋咋呼呼的冲了过来……

温竹君从未想过,那个总是失约,没?几句真话,整天游手好闲,也没?什么大本事的侯爷爹,竟然会有踩着七彩祥云救她的一天。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安全感,安心,又感动。

“阿竹,阿竹?”院子外响起了一声?呼唤。

这?样叫她的,只有霍云霄。

温竹君笑着和夫人道:“母亲,他来了,我想跟他说说话。”

夫人笑着点头,叮嘱了两句后,和大家一起出?去了。

霍云霄来不及行礼,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看到温竹君满脸通红,额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虚弱地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厚重?被子,整个人神情委顿,颇受一番苦难,顿时眼泪夺眶而出?。

“阿竹……”他有些?委屈的扑到床边,心疼又难过,满眼愧疚,哽咽道:“阿竹,对不起。”

温竹君没?想到他开口就是道歉,愣了一瞬才笑道:“没?关系。”

霍云霄隔着被子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笑盈盈的模样,眼泪不休,一言不发。

温竹君和他夫妻这么些?年,看他这?么伤心难受,很?快懂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将手伸出?被子,与他十指紧握。

“事情了了就好,别的不要想,你已经?做到了,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任何人。”

事情过后,她才慢慢想明白原委,武安侯府跟皇城可不远,她确实是可以放出?来的靶子,好在大家都?没?有出?事,计较也没?意思。

霍云霄将头埋在她手心,好半天都?没?抬起来。

温竹君察觉手心湿湿热热的,摸摸他的脑袋,心里有些?好笑,这?人有的时候真脆弱,好在仅仅只会对着她,叫外人看了,怕是会影响他的形象。

“要不要看看青云?那小丫头跟你真像,一点不害怕呢,她也给了我不少勇气。”

霍云霄这?才抬头,眼眶通红,一脸脆弱的破涕为笑,“咱们?女儿不是普通人。”

温竹君看他站起身,才看到他背后插着的箭矢,顿时惊叫起来……

等兵荒马乱收拾好,夫妻俩也都?安顿在客院了,就在温梅君春芳院隔壁,现在家都?烧没?了,肯定得在安平侯府客居一阵子。

温梅君也跟着忙前忙后地张罗,对三妹妹夫妻俩深表同情,并再一次感慨,她哪怕再来一次,也不会嫁给霍云霄的,太折腾了。

其实说起来,做寡妇也挺好的,比跟男人过日子舒坦多了。

温竹君躺在榻上,看着一旁睡熟的霍云霄,唇色苍白的可怜模样,一扭头,就看到正?在啃脚丫子的霍青云。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儿。

一家三口,只有霍青云最精神,好在她啃脚丫子认真,不吵不闹的。

雕花窗子渐渐有了亮光,又被糊窗的纱遮挡,透着一点青,太阳升起来了,雨过天晴,又是新的一天。

屋中安静宁谧,角落的博山炉里轻烟澹澹,温竹君看着父女俩,心里一阵阵的柔意泛起,本就疲累,渐渐也睡着了。

玉京的乱子平息过后,皇太孙梁钰登基,国丧三月后,已经?快年底了。

小皇帝定年号为“泰和”,封了太后等一众皇子皇女,至于参与造反的人,都?被关押了起来,留待年后再处置。

才出?国丧,皇帝还有太后娘娘,亲自前来安平侯府看望快要养好伤的霍云霄。

很?快,臣子们?的赏赐也紧随而来。

霍云霄护驾有功,封镇国将军,赐镇国将军府,兼任右军都?督,升武安侯府为镇国公府,六代内不降爵,另追授霍云霄去世的父母为国公和国公夫人……

恩宠有加,荣耀满门,封赏之厚,风头无?俩。

温竹君看霍云霄面上没?有一丝喜悦的样子,不由胆战心惊,这?小子还是没?学会戴面具。

太后,也就是当初的太子妃,前所?未有,直接实现两个阶级跨越,成为大梁最尊贵的女人。

她扶起温竹君,笑道:“你别担心,我跟钰儿早就打算好了,礼部跟工部正?在加紧为你们?修缮镇国公府呢,年前肯定能搬进去。”

尽管她很?努力的克制,但温竹君还是明显感受到她的变化,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带来的疏离与矜贵,甚至还有一丝防备。

她真的很?好奇,至高无?上的皇权,改变一个人会这?么快吗?

“不知?是哪一处?我还真有些?好奇了。”

太后指了指西?边,“就是从前的晋王府,那处宅院配得上你们?夫妇。”

温竹君心头一跳,连忙谢恩。

辛苦送走两尊大佛后,霍云霄叹了口气,和温竹君道:“太后提拔了不少娘家的人,十六卫不再是我掌管,或许很?快,右军我也掌管不了了。”

温竹君知?道他不在乎权力,他在乎的是大梁,北戎不灭,他如何能放下?

“别想了,留给他们?去做吧,你不是想培养属于大梁的战马吗?还愁没?事儿做?”

霍云霄满脸郁卒,“我还是喜欢打仗。”

温竹君主?动牵起他的手,“那你不想生孩子了?青云还要爹陪着长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