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心头?的石头?彻底落地,一切都算到?了?,可他已?经不在了?。
她抱着梁钰大哭起来,喃喃道:“他最后到?底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啊?”
但无人回答,也没有人能回答了?。
料峭春寒,北地积雪尚未融化,远山处还能看到?皑皑白雪覆盖,阳光泼洒下?来,犹如镀了?层金粉,熠熠生辉。
太子薨逝的消息传来时,温竹君正在为新开?的糕点铺子算账,玉京以及玉京周边,玉桃都开?得?差不多了?,北地羊乳便宜,糕点铺子开?起来正好。
她放下?笔,在窗前伸着懒腰,又凑到?燎炉边烘冰凉的手,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霍云霄猛地推开?门?,喘着气望向温竹君,满脸怔忪,整个人木木呆呆的像是梦游。
温竹君笑着道:“怎么了??丢了?魂儿啊?失魂落魄的……”
话音未落,就被霍云霄一个箭步冲上来给紧紧抱住了?,他的手箍的很紧很紧,腰微微弯着,下?巴戳在她肩窝,有些疼。
她似是心有所感?,担忧道:“是玉京来消息了?吗?太子怎么了??”
“他死了?。”霍云霄的声音也愣愣的,“师兄没了?。”
温竹君一时间也呆住了?,“什?么?你说什?么?你说谁没了??”
霍云霄被她推开?,眼睛赤红,怔怔落下?泪来,“师兄没了?,朝廷才?送来的消息,他没了?,千真万确。”
他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浑身僵直,声调嘶哑,“他没了?,阿竹,师兄真的没了?。”
温竹君连忙扶着他坐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她其实也猜到?了?,但真没想到?这么快。
“霍云霄……”
想到太子对霍云霄的好,她涌到?喉咙口安慰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只能轻轻地帮他顺着背,以期能让他好受点。
霍云霄抹了?抹泪,狠狠道:“师父没了?,那是死在敌人手上,虽死犹荣,可师兄呢?他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他怎么会死?他……”
温竹君也不信太子会死,那人心有九窍,经天纬地之?才?,真的太快了?,快的让人不敢信。
甚至还要在心里反复想,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不行,我?得?回去。”霍云霄猛地站起身,斩钉截铁道:“阿竹,我?必须回去,东宫这会儿危险,阿离姐姐跟钰儿不安全。”
他这会儿脑子十分清醒,也知道无召入京是什么罪名。
“我?不能带累你,我?给你留一封和离书吧,万一有什?么变故,你便拿出来,如果一切顺利,没什?么变故,阿竹……”
他难掩愧疚,但无比坚定。
温竹君望着霍云霄焦急的眼神,叹了?口气。
看着他坚毅的面容,心头?一时间也泛起了?干就干吧的念头?,这小子虽然莽撞,但从来待人以诚,这样的赤子之?心,何?必要被世俗雕琢呢?
至于那些危险,她尽力弥补就是了?,人有旦夕祸福,不是今日死,就是明日死。
她觉得?自?己被霍云霄带坏了?。
“你的虎符呢?给我?。”
霍云霄一愣,摸向胸口,不解道:“你要虎符做什?么?阿竹,这东西不能丢……”
“我?知道。”温竹君又朝外喊,“白芷,立刻去准备素服、麻衣、经带,要快,快去……”
她小声道:“你先带你的二百亲兵走,我?在丰源等消息,应该会有圣旨召你入京。”
霍云霄咬了?咬牙,“我?去给你写和离书,阿竹,你别生我?气,师兄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师兄……”
“你敢写?”温竹君喝道:“你敢写我?就敢改嫁。”
霍云霄一时间愣住了?,满脸为难,又有些气恼,“胡说八道,你别想改嫁,除非我?死。”
温竹君一脸无奈,“那你写这个有什?么意义?”
霍云霄:“……”
他气鼓鼓地,将布帛包着的一半儿虎符递给她,有些担忧道:“你为什?么不骂我?,也不拦我?了??阿竹,你在想什?么?”
“回了?玉京,不要回家,不要跟任何?人私下?接触,第一时间护好东宫的人,一只鸟都不要放走。”温竹君没搭理他的问话,认真叮嘱,“万一有人参你,你也不用做什?么,就在太子灵前哭,若是皇上要见你,你……”
她犹豫着道:“你就实话实说,什?么都不要隐瞒,把你怎么想的都说出来。”
这小子长了?颗实诚心,说谎反而弄巧成拙,倒不如说实话。
霍云霄连连点头?,阿竹比他聪明多了?,听她的没错。
可看她这么体贴,他反而迟疑了?,“阿竹,我?会不会连累你跟温家?”
温竹君瞪他,“你怎么回事??事?到?临头?反而怕这怕那?好了?,白芷回来了?,你准备准备,赶紧回去。”
她亲自?送霍云霄出城,望着他高坐马上的颀长背影,忽然笑了?起来。
总有人汲汲营营苟活,但也有人天真热血不畏生死,这点热血和天真,让冷冰冰的时代,显得?有那么点温暖。
果然,两日后,召霍云霄入京的急递才?送到?,听说是路上遇到?匪徒,耽搁了?。
不出她所料,是带兵入京的旨意,温竹君立刻将大头?叫了?过?来,把虎符给他。
“你立刻带八千精兵回京,要尽快赶上侯爷。”
温竹君也收拾东西,将手头?上的事?儿吩咐下?去,准备回玉京,她已?经习惯丰源的日子,一下?子还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