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拆东墙补西墙的,总算撑过来了。

他想到?温竹君信里说的有关土地兼并、士绅掌权的话,心里一阵阵地失望,大约,大梁是要亡的。

太子妃听他说的断断续续,咳个不?停,连忙拍他的背,“你别说话了,说了不?关心这些事儿呢,怎的又说?太医说了,你现在最忌讳劳心费神?。”

太子喝着药,却?只觉手脚越来越无力?,看着汤碗里的药,心里满是抗拒。

他忽然道:“东宫还留有多少人?这药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吗?”

太子妃点头,“没几个了,留在这干什么?跟着咱们吃糠咽菜啊?那些人拜高踩低,是最会找高枝儿的。”

太子看着药碗,怔怔的发了会儿呆,一口一口喝完,眸光越发暗淡,只是面对太子妃时,才勉强打?起精神?。

当稻子长出小苗,在风中颤颤巍巍地伸展叶片的时候,端午都已经过去?了。

温竹君的绸缎跟瓷器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虽说贴补进去?的钱还没回来,但能看出前?景一片良好,将来是能赚大钱的。

她的肥皂生?意,又上了一个档次,做出来的羊脂皂,比她想象的要好用多了,但这个生?意看着铺得大,依旧不?挣钱。

挣钱的是玉桃的糕点铺子,这么些年,哪怕北地打?仗,铺子里的生?意从来没差过,贵人的钱就?是好赚。

只是北戎人依旧没有罢休,不?时的骚扰大梁。

在霍云霄的信里,是说大梁的骑兵还是不?够强,拦不?住来去?如?风的北戎人,不?过幸好的是,北戎的地盘里,今年已经长出了新草,也缓过了一口气,他们的攻势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

一切都是为了口吃的,打?仗也都是为了生?存,双方?你争我夺,只留下无数的尸骸,永远也回不?去?家园。

就?这么忙碌到?中秋前?夜,温竹君给家里写完信,便拆开大姐姐寄过来的信。

大姐姐性子傲,很少会主动给她写信。

信里只说让她放心,江玉净病倒了,再也不?能参霍云霄了,还让她好好做生?意,将来的好日子,还有七哥儿的未来,全靠她了。

信的最末尾,温梅君提到?了梁巢,说江玉净有可能是在跟这个人联系,让她警惕些。

温竹君回忆了半晌,才想起来梁巢是谁,一时间也没有多少头绪,好在,她可以慢慢查。

她有些没想到?,大姐姐做事也很利索嘛。

玉龙县县衙,后院。

中秋佳节,圆月高悬。

酒席散去?后,院子里还留有一些热闹气,温梅君两颊酡红,立在游廊上,往卧房走去?。

飞星担忧地扶住她,“夫人,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温梅君呵斥道:“别做这副样子,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坏事呢,背挺直些。”

纤云朝飞星摇了摇头,接替了她,“你去?厨房看看,熬些醒酒汤,待会儿夫人要用。”

温梅君望着卧房里黑黝黝的,一掌推开门,娇笑?道:“夫君,今儿你身子好些了吗?”

借着清辉,纤云看到?榻上躺着的人,骨瘦如?柴,往日清隽的面容,变得犹如?骷髅鬼怪,让人不?敢认。

“贱人……”江玉净翻了个身,就?累的气喘吁吁,“你,你,你敢拘禁朝廷命官?贱人……”

温梅君不?紧不?慢地拉过圈椅,醉醺醺的坐下。

她看着这个彻底露出真面目的男人,心头涌出一股又一股的恨意。

上一次她婚姻不?幸,大约是因她性子不?好,所以这一次她才掏心掏肺,结果呢?

纳妾,养妓,把她当傻子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搁上一次婚姻里,她早就?暴跳如?雷了,她再不?

好,也不?至于比第一次还差吧?

这么一想,温梅君心里更怒了。

她凑到?江玉净的枕边,恶狠狠道:“拘禁?你以为我只是想拘禁你?告诉你吧,杀夫这种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干……”

第148章 捡漏的第一百四十八天 现在武安侯府特……

月辉如?玉, 几缕如?玉月光透过雕花窗牖,照得窗边纤毫毕现?。

温梅君看江玉净被吓得表情呆滞,心里一阵痛快, 虽说这话是假的, 但她要是真疯起来, 这事?儿也不是干不出来。

只不过这一次, 干的更熟练了,保管查不到她身上?。

上?一次三妹妹说她性子太要命, 爱之欲其生, 恶之欲其死,最后闹的众叛亲离, 也没一个人同情她,所以她觉得性子是得改改,甚至不惜压抑自己,但再经历一次婚姻后, 还是觉得这样痛快。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办法?江玉净遇到她, 算他倒霉吧。

“你,梅儿,我们是夫妻啊。”江玉净真有些吓到了,柔声讨饶, “梅儿, 有什么事?儿,我们可以商量,七哥儿呢?他怎么不来瞧瞧爹爹?他……”

温梅君喝了酒,话也多了点?,这些日子, 她渐渐回忆起温兰君嫁给江玉净的点?滴,那丫头是能?克住江玉净的,她就不行,不然江玉净这辈子混成这样?

哎,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她认了。

“江玉净,以前我托着你,是我甘愿,但你不该将我踩在脚底,把我当傻子耍,你纳妾养妓,偷偷坑我,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过去?,但你别想弄死我,更别想弄我家里人。”

上?一次婚姻不幸,她还不重?视亲情,结果凄惨无比,这一次婚姻已?经不幸了,那家人总得抓住。

“梅儿,我想往上?走,也是为了你跟七哥儿。”江玉净还在巧舌如?簧,“这眼看着机会来了,我怎么能?错过?不然也对不起你啊。”

温梅君是笨,但也没笨到那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