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面上一喜,“是?,青梨姑娘,我这就去。”

青梨看她走开后,赶紧掀开帘子进了夫人卧房,神神秘秘的道:“夫人,快来?吃吧,我特?意叫厨娘多弄些,说要留着做宵夜,有三种馅儿?呢。”

温竹君看着两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笑道:“这也太?多了,大?家都吃了吗?”

青梨点头,“您放心,我晓得利害,我也跟大?家说了,等来?年情况好了,夫人一定会补偿的,大?家都乖乖地磕头,没有人闹,大?家对您都感激着呢。”

“那就好。”温竹君最担心的,就是?怕从里头乱,她现在又不能出面,“等来?年我一定好好补偿大?家。”

她吃了一口?,诧异道:“哪来?的羊肉?”

青梨递了一碟醋过去,“周大?人送来?的,说是?除夕夜,年夜饭总不能太?寒碜。”

温竹君点点头,“周大?人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青梨哽咽道:“大?雪封路,不说粮食了,信也难递进来?,压根不需要使手段,我去打听了,这里到了年底,除非是?朝廷的特?殊信件,别的信就是?会慢许多,而且今年情况特?殊,信使死了好几个?,现在都难找……”

温竹君叹了口?气,轻轻握住她的手,无力道:“别哭,会过去的。”

这话说的一点都安慰不了人。

她也在心里暗骂自己,总是?说要警惕不惹事不管闲事,那现在这是?做什么?她肯定是?被霍云霄粗莽的性子给影响,也变得鲁莽了。

青梨听她咳嗽,赶紧拿了衾被过来?,“您要赶快好起来?,这炭是?越来?越少了,您要再不好起来……”

温竹君也没想到,她还真的病了,这下装都不用装了。

“放心,我会好起来?的,就是?小小的风寒,你别坐那么近,被我传染就不好了。”

这一夜,可不止她辗转难眠。

雪夜里,一队人马在雪路上驰骋,马匹的脚上都包了东西?,跑起来?虽不比平日,但速度也不慢。

“好了好了,侯爷,您快回?去吧。”大?头用力踢了下马腹,焦急道:“您快回?去吧,不能再送了。”

霍云霄经雪地映照得面容清冷冰寒,还未张口?,鼻端便溢满了水汽。

“大?头,这信你一定要送到。”

大?头用力点头,“您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送到夫人手上的,您快回?去吧,时间长了,会连累那些弟兄的。”

霍云霄忍下心头的担忧跟怒意,拍拍大?头的肩,“靠你了,夫人决不能出事,玉京那边,我已经去了信,叫她别担心。”

大?头犹豫道:“太?子真的会出手吗?”

霍云霄努力平息心里的怒火,学着阿竹平日的样?子,冷静地思考,“会的,他现在不出手,再出手就晚了。”

他从没想过,扳倒张炳之,竟然要付出这么多,往日他受伤不算什么,但决不能是?阿竹,也不能是?那么多的百姓,师兄这次到底在做什么?

“走吧。”霍云霄看着大?头消失在雪夜的尽头,也干脆勒马扭头回?转。

他很想和大?头一起去看看阿竹,但这样?做,少不得会被朝廷追究罪责,还会牵连阿竹,到时候,她肯定会骂他愚蠢。

隐下心底熊熊怒火,霍云霄朝着玉京的方向看了一眼,紧咬牙关,继续奔袭起来?。

此时的玉京,正歌舞升平,一派祥和的庆祝除夕夜呢,烟火伴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欢庆的气氛洒满了整个?大?梁。

偌大?的皇城更是?灯火通明,鼓乐喧嚣,傍晚开始,便有盛装的宫人在宽敞的游廊里穿梭,一盏盏琉璃灯仿佛移动的星子,明亮闪烁,粉墙黛瓦的肃穆宫廷似乎也多了丝暖意。

太?子踉跄着从喧闹的宫殿里走出来?,被身边的太?监扶住了。

“殿下,您怎么出来?了?”太?监有些不解,小声道:“皇上都未退席呢,今儿?是?好日子,值得庆贺,您快些回?席吧。”

太?子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望着面前被装饰得绚烂夺目的殿宇,在皑皑白雪下,彷佛渡了层金光,在夜幕中?熠熠生?辉。

他淡淡道:“值得庆贺?这一场宫宴,花销了多少你知道吗?”

如?今张炳之不在,国家又三面围敌,只是?前期小小胜利,可父皇依旧不知收敛,当这还是?当年先祖的盛世呢,竟然还要建造行宫,年年亏空的大?梁哪里消耗的起?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退让,若是?张炳之回?来?,他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扳倒他了,也正是?这几次的事儿?,他才发现自己看错了,不是?张炳之离不开父皇,而是?父皇离不开张炳之。

那些年,父皇爱民如?子、仁爱治国的名头,都是?张炳之一党的钱在撑着,父皇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其中?,他不能。

等到宫宴结束,丝竹之音也渐渐消失。

太?子妃扶着太?子回?了东宫,她满脸担忧,“父皇说的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太?子无奈的嗤笑,“父皇真是?老了,这话他自己怕是?从没做到过……”

不,父皇觉得自己做到了,踩在张炳之的肩膀上做到了,他顺应的不是?天命,是?张炳之。

这是?在说他逆天而行?看来?父皇什么都知道,太?子眼中?露出讥讽。

太?子妃捂住丈夫的嘴,警惕道:“伯远的信你也看到了,他若是?生?气,那不管不顾起来?,你也压不住的,今天看父皇,我觉得他的身子好了许多,说不定过完年还能临朝,你别再触怒他老人家了……”

太?子依偎在太?子妃的怀里,轻笑道:“我如?此做,实?属无奈,伯远会明白我的苦心。”

他重重叹了口?气,“只是?这段时间,苦了北地百姓,既然那小子来?信催,那就着手准备吧。”

太?子妃松了口?气,“你的计划已经布置完了?”

“嗯,张炳之逃不掉了。”太?子露了丝笑意,“希望父皇能看清张炳之的真面目,万不可再受其蒙蔽,这才是?大?梁之福。”

太?子妃听他说这话,不由拧眉,“父皇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这些话你万不可再在父皇面前说,三皇弟都知道说些讨巧的话,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太?子摇头道:“若人人都像三皇弟跟张炳之,那父皇身边还有能用的人吗?况且我领监国之职,怎能辜负父皇信任?”

太?子妃只是?劝劝,也知道说不动他,作为长子,他从小就在无数要求中?长大?,压根不是?会撒娇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