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霄叹了口气,并未注意到温竹君的面色,满脸苦恼。
“嬷嬷老了,年?纪大就容易犯糊涂,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在庄子里过得挺开心的,又有丫头?伺候,还能?自己种点菜,养些鸡鸭解闷儿,回来了每天就围着?我?转,她太累了,都这么大年?纪……”
温竹君有些怔愣,一时间没说话。
霍云霄站起身,笑嘻嘻的,“阿竹,我?知道你?孝顺,又想帮我?,所以才接回了嬷嬷,但是?吧,我?还是?觉得嬷嬷去过自己的日子比较好,你?说呢?”
温竹君忽然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柔声应道:“好,不过也等初三过了吧,天寒地冻的,嬷嬷年?纪大,赶路不容易。”
“好好好,这个就听你?的。”霍云霄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温竹君会不高?兴,毕竟接赵嬷嬷回来,肯定是?为了他,现在大年?夜的,他开口就要送人?走,难免辜负了她的心意。
不过,霍云霄在缠着?温竹君上榻的时候,第一次察觉到,温竹君没有那么强烈地推拒,反倒是?很顺从,甚至还主动?亲吻他了。
霍云霄有些激动?,不明所以,但也无需多想,总归是?好事?。
大年?初二,金乌遮蔽,阴云密布,玉京又开始落雪,晴了那么些天,都快要忘记满地银白的样?子了。
温竹君带着?霍云霄回娘家拜年?,夫妻俩一大早就起来,迎着?风雪上了马车。
不料半路上被堵在了街头?,今儿突然大雪,又是?拜年?的大日子,堵住也正常。
霍云霄马蹄声得得,撩开车帘,一张口就是?一阵白烟,“阿竹,前面有人?家的马车轮子坏掉了,怕是?要等一会儿,你?冷不冷?”
温竹君抱着?暖手炉,将头?探出马车,看到前后不少马车都等着?呢。
“不冷,你?先?去吧,跟父亲母亲说一声,换个轮子的事?儿,应该也很快的。”
霍云霄将大头?留下,嘱咐了两句,“阿竹,那我?先?去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待会儿回来接你?。”
温竹君笑着?应下,安心缩在马车里等。
青梨将红泥小炉里的炭多加了两块,笑道:“幸好夫人?有准备,带了个小炉子,正好有用。”
温竹君失笑,其实这红泥小炉子是?看太子妃用的好看,燎炉不好上马车,但小炉子正好,哪里知道这样?巧呢。
“对不住对不住,诸位,实在对不住……”
随后,前头?传来不少抱怨声,大概是?事?主出来了。
“怎么回事??怎么能?拜年?都不上心呢?”
“是?啊,车轮子还坏在半路,心不诚啊。”
道歉的人?似乎很局促,一直在道歉,倒也诚恳,又是?大过年?的,天气冷得很,大家抱怨几句就熄声了。
温竹君听着?声音似乎很熟悉,她掀开车帘一看,正好与来人?四目相对,顿时就后悔了,但已?经与人?对视上,
再放下车帘实在不雅。
她只能?含笑打?招呼,坦然道:“万公子,好久不见啊。”
万梓赟似乎是?没有想到能?在这碰上,顿时愣住了,望着?貌若梨花越发俏丽的温竹君,白皙清隽的脸上微红,愣了愣才记得拱手见礼。
“三姑娘,好久不见。”他喊完便觉不妥,立刻改口,“哦,霍侯夫人?,好巧。”
万梓赟有些尴尬的垂首,“实在对不住,家中车马坏了,正在修呢,耽误大家了。”
温竹君得体地笑着?,看他依旧满身书卷气,想起他跟大哥哥一起科考来着?。
“万公子,当初听大哥哥说你?才华过人?,必能?登科,想必是?得偿所愿了。”
万梓赟又书呆子般地拱了拱手,秀气的脸上满是?红晕,“得你?大哥哥高?看,实在惭愧,也在二甲三十名,好歹不至于名落孙山。”
温竹君看他局促谦虚的样?子,有些感慨,若是?当初没有波折,她很可能?就嫁给了他,实在是?闺中太窄,选人?也难的很。
“万公子实在谦虚,这科考之人?,便如千军万马过独木舟,万公子能?高?中,已?是?人?中龙凤了。”
她对任何时代,能?读到此种地步的读书人?都抱有敬意。
万梓赟想看看许久未见的美人?的脸,但罗敷有夫,他实在不该生出妄念。
偏偏今日这般巧,遇到她了,他还是?忍不住抬起头?,一边痴痴看着?她,一边道:“夫人?高?看,心中惭愧,不知夫人?近来可好?”
望着?她娇媚依旧的脸,似乎比之从前还要动?人?,如一朵刚伸展身姿盛开的杏花,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水,风姿更甚从前。
她一定过得不错,只是?霍云霄那等粗糙之人?,如何能?与她这般灵秀的女子相知呢?
他想得心里特别难受,满腔的懊悔。
“嗯,我?很好,劳万公子记挂。”温竹君看前边的马车似乎动?了,连忙道:“万公子,应是?修好了,快去吧,别叫岳家等急了。”
万梓赟愣愣地看着?马车缓缓离去,冻得通红的手,终于攥紧缩进了袖子里。
他嘴里发苦,满眼失落,朝着?越来越远的马车喃喃道:“三妹妹,我?没有成亲,何来岳家?”
青梨给温竹君的手炉里加了块炭,好奇道:“夫人?,您怎么认识他呢?”
温竹君略略说了两句,万梓赟的事?儿,只有玉桃知道。
霍云霄果真?回来接了,不过,温竹君的马车也已?经进了安平侯府的巷子。
“大头?,路上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侯爷放心。”大头?挠挠头?,“哦,夫人?正好认识那个车轮坏了的人?家呢,跟万公子说了几句话。”
霍云霄一愣,“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