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抽击还在继续。
“哎呀呀,你这样就不好了”光司马做了什么,夏东溪看不到,他只看到那些飞舞在半空中的绿藤一下子顿住,下一刻,“扑簌簌”一起向着那口缸移动过去。一根根绿藤渐次分开,变成了极细的几股,攀上缸身,又蠕动着向上爬到了缸口,几根绿藤一起拱了拱,把缸盖子挤开了一条线,“咻”地一下,钻了进去。
缸里面终于出现了动静,再过一会儿,整口缸都震动起来。
“呼啦”一下,一根树藤从缸口里钻出来,它的端部像是被人砍了一下,鲜明的切口痕迹上暗红色的汁液滴出来,那根树藤像是痛极了,在半空中蜷曲扭转着,忽然,像一条蛇一样,绷紧了枝条,高高昂起了头。
“呲呲,呲呲”更多的树藤从地面上腾起,一根一根排列到那根藤条的边上,所有藤条都像那一根一样,曲起了颈,昂起了头,然后,一起,钻进了缸身里!
“啊”缸里的人终于大叫出声。
“扑簌簌”,缸外绑缚着缸身的树藤又是一阵左摇右晃,这一次,幅度大得像是荡秋千,那口缸一会儿被甩到极高的空中,一会儿又被压到其低的地面上,在碎片上擦过,发出一阵阵让人牙酸的刮擦声。
“啊”喊声并不连续,隔一段时间才会响起一次。
“哎呀呀,这不好玩呀。”夏东溪身前光幕里的影像依然对准了山上那一处,他看不到光司马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这块平地上,不远的地方,依然是捏着嗓子的装腔作势,“来来来,过来呀,玩游戏是要大家在一起才能玩的呀。你过来,过来”
“咯吱咯吱”夏东溪这块光幕里,有藤枝拉动的声音响起。那些灰绿色的藤枝松了松,把那口缸放下地面,紧接着,头顶上那根绿藤就落了下来,它动作迅速,几乎是瞬间就绕着缸身转了几个圈子,环紧了,往山脚下拉起来。
“咯吱咯吱”缸身并不平稳,被拖得时不时地倾倒震颤一下。
“咣咣”夏东溪能听到外面的光司马还在不停地敲石头,他相信,那口缸的缸身里,光幕也在同步地把这个声音传递过去,甚至,那里面,还会纤毫毕现地照出光司马的模样。
缸里的那个男人就在那块光幕里,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拉近,一点点送到关卡大BOSS的身边……
那个男人经历着这样的煎熬,到现在依然一声不吭,夏东溪倒有些佩服他了。
终于,那口缸抵达了平地,它的前面,出现了光司马的身影。
光司马笑吟吟的,正伸着舌头,一点点地舔过嘴唇,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被绿藤捆住的大缸,看着那口缸一点点地接近自己,最终停下,就停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哎呀呀,何必呢?”光司马举起石头,敲了两下缸。“咣咣”,就像他之前敲夏东溪他们的缸一样,紧接着,他就用出了同样的“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的语气,问道:“里面有人吗?”
缸身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咣咣”光司马又举起石头,这一次,敲得更重了些:“我知道里面有人哦,不回答别人话的都是不礼貌的孩子,光司马不喜欢不礼貌的孩子。”
依然没有人发声。缸里面的男人在山坡上时还曾失声惊呼,现在却是闭紧了嘴,连一声闷吭也没有发出。
“哎呀呀看来你比较喜欢我这些小朋友呢。”光司马眼神闪烁,挥挥手。绿色的藤条再次钻了进去。
没过多久,缸身就震动起来。
“恩,这才对嘛。”光司马又举起石头,这次,砸的是缸盖子。“咣咣”,他每砸一次、缸盖子就弹起一次,砸到后面,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抵在了缸盖子弹起的空隙里。那块缸盖子是铁的,厚厚的一块铁皮重重地砸在他的手指上,一次又一次,他就像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任由自己的手指停留在那里,还时不时地曲一下勾一下,就像是在不停地招呼:“我已经到了,你快点出来呀,出来呀……”
“咣咣”他不再说话,满空间里全是单调的、一下又一下的,像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敲砸的声音。
夏东溪心底发寒,他能想象到缸里那人的心情。绝望,应该是满满的绝望关卡BOSS就守在自己的缸边,而且,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坚持?坚持一分钟可以,坚持十分钟呢,半个小时呢,一个小时呢?那个人是不是有这样的毅力?
“哎呀呀!”缸里的人还没有做什么,光司马先发话了,他用自己卡在缸盖子下面的那根手指,一点点把缸盖子往上面顶,“你如果不出来的话,我就只能自己进去了哦!”
夏东溪目光一紧。
他面前的光幕里,那块铁制的盖子已经飞了起来。
光司马嘴角挑起,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在他让出的空间里,一个人从那口缸里,跳了出来!同时出现的还有大片的绿色碎枝,它们被挥洒着,扔向了光司马的面门。
光影闪动,那一处一时间绿幽幽一片。
光司马被兜头的绿色罩住,而那个人,在那片绿的背后,双手交握,高高地……举起了一柄刀!
细长的刀锋在夜色中闪亮,对准了光司马的光头,劈了下去!
后面发生了什么看不清楚,被碎枝遮挡住了,只有“咣”的一声巨响传出,绿幽幽的一片里,似乎有红色的粒子飞起。
紧接着,又是“咣”的一声。一道人影从半空中斜飞出去,更多血红色的粒子随着他不断移动的身影,飘洒到空气里。
“砰”,那个人重重地摔到地上,一张嘴,“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血。
“咔咔咔”那人藏身的缸在藤条的挤压下彻底碎了,无数的碎片坍塌落地。光司马眯了眯眼,往前跨步,“咔嚓咔嚓”,他踩在碎片上,一步一步走到摔倒在地下的男人身边,低下头。
“哎呀哎”他笑起来,拖长了声调,“你终于肯和我玩游戏了么?我们的……第二种玩法?”
地下的男人胸前整个凹了进去,一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急促地吸气,却像是怎么吸也吸不进肺里,更多的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看来你好像很有意见呢……”光司马牵牵嘴角,“没关系,我不在意。反正你们本来就只是来陪我玩游戏的,我们继续游戏就可以了!现在”他蹲下来,挪动着脚步一点点凑到地下那个玩家的头边:“我们就开始吧!”
“咣”的一声后,绿色的藤条子再次出现,缠上了这个人的脚踝。
红色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光司马目送绿藤把那具尸体一点点拖走,意兴阑珊:“这些人都不好玩,都不肯好好陪我玩游戏。”说着说着,他生起气来,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大声道:“哼!我不和他们玩儿了,我要现在开始,现在就开始!”
开始……
终于要开始了吗?
夏东溪的心跳快起来,不是害怕,是那种等待着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的肾上腺素飙升。
是怎么开始?要怎么开始?
他注目在光幕里,可那里面没有变化,什么也没有
树藤再次汇聚到了光司马的脚下,那个敞着胸膛的光头又在悠悠然然地继续往山坡的上面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寻找下一个猎物。
可“呲呲”、“呲呲”的树藤移动声里,分明有什么别的声音在响。
“咕嘟”、“咕嘟”,像是水声……